雖然暖季的到來也才僅僅個把月的時間,但整個山頭已經像是變臉似得換上了一副全新的面孔。之前還是白皚皚的一片,如今不僅鋪上了如同上等羊毛地毯般稠密的青綠,還在上面點綴着不少搶閘開跑的紅黃藍靛紫。
在這個天裁後的世界裏,所有動物和植物都分外珍惜這難得的時光,瘋狂地野蠻生長。
一隻口袋浣熊從草叢裏鑽了出來。
這種以前習慣於在大城市裏翻垃圾桶過活的生物,如今仍改變不了這口。它在一堆白色的石頭裏上躥下跳,不時停下來,翻開一塊看看。但如果再走近些,你就會發現,這些微微發黃的白色石頭上竟然有着深陷的眼窩,有的上面還殘留着零星的牙齒。
這一堆堆的,全都是骸骨。
浣熊從一個頭骨破損的洞裏發現了一根剛破土的嫩芽,它大喜過望地用兩隻小手順着挖了起來,很快便從地下拋出了一塊新鮮的塊莖。正當它興奮地“呱呱”直叫的時候,從一旁的樹邊轉出了一個人類的身影。
黑白臉的小傢伙給嚇了一跳,它衝着面前這個黃皮膚,還端着一把黑黝黝玩意的人類齜牙咧嘴地發出警告的“喳喳”聲。可當它看到那人身後又閃出幾個身影后,立馬慫了,把塊莖往自己進化出來的胸前口袋一塞,趕緊撒腿鑽回了草叢裏。
艾郭沒看跑掉的浣熊,目光全落在了那堆骸骨上。
“這是第四堆了。”
身後的弗吉走了過來,也看了眼,說道。
艾郭點點頭。
自從一大早克洛普派了一名手下領着自己一夥人上山開始,現在還沒到中午,已經陸陸續續碰見這樣的骸骨堆有四次了。
朱莉也擠了過來,墊着腳瞄了一眼,便連忙像只兔子般跳開了。
這小丫頭昨天磨了一整天,還拿弗吉“慰問”女奴的事情做要挾,死都要跟着過來。後來考慮到自家人手不足,而且她一個女孩子留在哈德鎮也不合適,弗吉也只好點頭答應了。在這個莽荒的世界裏,就算是一名小女孩,也得學習着怎麼保護自己。
弗吉答應也就算了,可還把她安排在了艾郭的身邊,讓艾郭幫忙看好她。小丫頭倒是歡呼雀躍高喊老爹萬歲了,艾郭倒是一額頭的暴汗和腎疼。
接着,作爲“導遊”的小鬍子也走了過來。
他是克洛普的心腹之一,之前在教堂的時候就見過。不過他本人對於促成和冬嶺鎮的交易倒是挺熱心的。
路上他還跟艾郭說過,他現在住的那棟房子裏還有前主人留下的電視機,等通上電了,他要見識見識那黑板板的玻璃裏是怎麼能跳出人和聲音來的。這對於天裁日後纔出生的小鬍子而言,的確有點天方夜譚的意思。
“看吧看吧,都跟你們說了,這裏的荒匪非常窮兇極惡,殺人不眨眼的了。”
小鬍子用槍指着地上的骸骨,回頭跟身後幾個冬嶺鎮的人說道。
這幾個之前跟弗吉前來的人都是冬嶺有過多次出外經歷的老手,其中兩個還一同經歷過上次阿格拉斯的瘤鼠突襲,對於這種小鬍子的“恐嚇”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而一旁的艾郭則貼着弗吉的耳朵小聲說,:
“從這批骸骨的風化和腐蝕情況來看,其中有些都被土裏的礦物質填充得開始石化了,絕對不可能是這幾年才發生的。再看看這個”
艾郭轉頭看看小鬍子已經帶隊走遠,便蹲了下去,從一顆頭骨的下面摸出一塊二指寬的金屬片。
“狗牌”
弗吉是天裁日前出生的人,對這種每個士兵都會掛在脖子上的“首飾”並不陌生。
艾郭使勁地搓了搓狗牌,上面大部分的字跡早已經被腐蝕得難以辨認了,但還是可以勉強看出第四行上刻着“”。
“是海軍陸戰隊。”
艾郭把金屬片遞給弗吉,作爲一名中方軍人,他對美帝的這種編號也不陌生,
“這樣看來,曾經有大批的軍人在這裏死去。”
“這裏發生過戰鬥”
弗吉問道,艾郭層出不窮的能力已經限制了他的驚喜。
艾郭用槍管挑起幾塊骸骨觀察了下,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像。屍骨上沒有明顯外力傷痕,有的都是自然侵蝕和動物齒痕。這樣看來,當時應該沒有發生過劇烈的廝殺。”
艾郭擡頭看了看周圍植被茂盛的山嶺,在深處還不時傳來幾聲不知什麼動物的嘶叫,
“但不管怎麼說,大批的軍人在這個深山裏莫名地死去都是個事實,看來這裏或許有着什麼不爲人知的祕密或危險。”
“小心點便是。趕緊把那夥荒匪給端了,我們就馬上回冬嶺。”
弗吉拍了拍艾郭的肩膀,往地上唾了一口,
“這鬼地方,陰陰深深的,讓我周身都不舒服。”
說完,兩人抓緊腳步追向大部隊。
沒多久,在翻上一個小山頭後,被克洛普派來帶路的小鬍子就不肯再前進了。
“好吧,各位,我就把你們帶到這兒爲止了,剩下的就全靠你們自己了。”
小鬍子說完,便急急忙忙地順着原路往回趕,似乎一分鐘都不想在停留在這兒。
弗吉看看山下一片片猶如海浪般的林海,據說那羣荒匪的大本營就在裏面,但他卻感到有些頭皮發麻。
“出發吧。”
弗吉大手一揮,一行七人便浩蕩地往山下步去。
弗吉在前面打頭,他特地安排了艾郭在隊尾斷後,一方面是他相信艾郭的冷靜和應急的本事,另一方面也是爲了更好地照顧後排的朱莉。
一行人在叢林裏,猶如被突然投進大海的扁舟,身不由己地被淹沒在這一片綠色的汪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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