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和塞納緊張地看着坐在沙發上的胡塞爾。
胡塞爾先是聞了聞手上的香菸，然後用火柴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看着點着的火苗一圈一圈地往上蔓延，等煙在胸腔裏走完一圈之後，才緩緩地吐了出來。
“好”
聽得胡塞爾這一句肯定，弗吉和塞納臉上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兩個平時極少對頭的老傢伙同時綻開了笑容。
“這煙的確不錯。真是奇怪了，聽說就連現在弗吉尼亞那邊都種不出原來品質的菸葉來，沒想到在你們這裏竟然能出產這麼高品質的貨。”
胡塞爾又淺淺地吸了幾口，對手上的香菸讚不絕口。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的煙你們肯都收了”
弗吉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是當然。不過”
胡塞爾先是笑着答道，但轉頭立馬換了張公事公辦的嚴肅臉，
“這煙做得還是太糙了。你看，這沒過濾嘴的，一吸就滿嘴都是菸絲，而且菸葉沒添加其他的香料，味道有些單一，烘烤得火候掌握得也不好，有點辣喉。再看這捲菸紙，用的是普通紙，燃燒得太快了，再有這”
就在他發現弗吉的臉越來越紅，將要爆發之際，連忙打住了吐槽：
“這樣吧，一箱十個金蓋。你們有多少，我收多少，滿意了吧”
弗吉高興得剛想立馬答應，身後的塞納一把扯住了他。每等老熊開噴，塞納便走上前來：
“胡塞爾，你這就不厚道了。我們雖然住在這山溝溝裏，但也不是連外頭太陽都不知道哪邊出來的鼴鼠。這樣的一包煙，我就算是拿到約克城去都能輕鬆賣上一個金蓋，何況你是賣到新波士頓這一箱給我們開價十個金蓋，也便宜未免佔得過分了吧”
弗吉一聽，發覺自己差點被人當傻子了，立馬又紅了臉，趕緊堅定地站在了塞納背後：
“就是這太過分了”
“哎呀，兩位鎮長先生，賬可不能這麼算哦。你們在這把貨一交錢一收就完事了，而我們還得爬山涉水路途遙遠地將這些煙運到其他地方出售，這路上的費用，還有可能的損耗，可都得計算在成本里頭的。再說了，這煙現在還是新產品，市場接不接受都還不一定，我們也還是得承擔不少風險的。不過”
胡塞爾這習慣性轉折後，又換回了原先那和藹臉，
“這樣好了，這次的貨，每箱我再加兩個金蓋。而從下回起，每箱我還是隻付十個金蓋，但是你們只需要給我菸葉就好，不需要加工成捲菸。這樣的一來，就沒問題了吧”
弗吉和塞納互望了一眼，在彼此的眼裏都看到了金蓋的光芒。
雖然說單箱的售價少了，但光賣菸絲要比賣捲菸省了不少的功夫和成本，怎麼算都是筆劃算的買賣。
再一想想到庫房裏那近百箱已經包裝好了的捲菸，雖然弗吉自己算不過這個數來，不過他從塞納那雙快要撐不住眯起來的眼睛裏看到了足以讓自己滿意的數字。
弗吉拍板，落地實錘。
胡塞爾也滿意地跟弗吉握手。這樁生意自己估計能算得上是今年商隊最大的收穫了，不僅能爲商隊帶來豐厚的利潤，估計自己到手的分紅和地位的提升也會令人羨慕。
接着三人便趁熱打鐵，將一些細節問題，譬如交貨時間、質量等等都商定好了之後，胡塞爾讓隨行的副手拿出兩份已經草擬了一部分的格式合同，將之前商定的條款填上，交給弗吉他們過目。
這對弗吉而言就有些超綱了。他裝模作樣地掃了兩眼之後，就甩給了一旁的塞納，讓他研究去。
“想不到現在的漢薩商盟裏頭還有像你們這樣重視這些玩意的。”
弗吉說着，給胡塞爾倒上了一杯熱茶。這茶葉還是剛剛從對方手裏買來的，聽說是弗吉尼亞出產的，那地方現在種不出菸葉，倒改行賣茶了。這價格要是放在平時，弗吉是寧可拿去“慰問”失足女奴都不會買的，不過他今天賺大發了，忽然心頭一熱想體驗一把土豪的快樂。
胡塞爾接過茶杯，道了聲謝：
“漢薩商盟只是個聯盟而已，唯一的共性就是咱們都是商人。區別只在於有的賣貨，有的賣人，有的相信合同，有的相信拳頭。”
“我聽說了，哈德鎮那邊現在跟約克城的格雷澤走得挺近的，那傢伙給克洛普運去了不少的奴隸，又不知背後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了。”
弗吉說起這事，牙關咬得咯咯響。
倒是胡塞爾無所謂地慢悠悠地喝着茶：
“我們只是商人，不是修士，只拯救得了金蓋，拯救不了世人。只要他不摻和我們的買賣，咱倆就井水不犯河水。
就好比這茶和咖啡，原本這從華夏那邊風行過來的玩意沒多少人喜歡，可天裁之後斷了咖啡，人們嘗試了之後才覺得，咦，這玩意還真的挺好喝的。這不，我喝了幾十年的茶，現在再讓我回頭喝咖啡，我可受不了那苦水了。
同樣，現在的買賣做得還行，你讓我去買賣奴隸，我也賺不了那種錢。”
說着，他又掏出那十字架，晃了晃，
“誰知道他死沒死的，萬一還在呢上不上得了天堂還是其次，就怕得下地獄嘍。”
弗吉哈哈一陣笑，拍了拍胡塞爾的肩膀，差點把他嘴裏的茶拍得從鼻孔裏噴出來了：
“你放心，你的上帝一定會留着你的性命來拯救更多的金蓋的，哈哈”
兩人在這邊喝茶侃大山，那邊的塞納也很快地和副手完成了條款的核定，等到弗吉代表冬嶺鎮簽下姓名並按下指模後，這份商業契約就算是正式達成了。
幾經周折和提心吊膽，冬嶺鎮真正開闢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財路。
弗吉滿意地把合同看了又看，然後鄭重地縮進了辦公室的保險櫃裏，這纔打開大門招呼道：
“現在離晚上的晚會還早，我帶你們在鎮子上轉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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