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耳朵,用拇指和食指摩挲着:手感柔軟又細膩,着實可愛忽然間,那耳朵卻突然變得滾燙,哎喲,愛死了我那兩隻冰涼的小爪子
“你”終於跳下了懸崖,到了平地,他顯得格外氣喘吁吁:“我要殺了你”
聰敏如我,一早便知他想殺了我,現在終於說出口了
“下來”他命令道:“自己去那棵蒼梧樹。”
當我傻子嗎我暗哼道,以我這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兒,去對陣他那小山似的大體格
“我不”我仍然揪住那雙長耳朵:“你帶我去好不好我不識路。”
“啊我要殺了你,”那人揚天大叫,幾個騰身,想把我摔下來。“你這個瘋子,怪物”
我承認,我幹不過他。被顛得頭暈腦脹,剛剛進肚的青果便隨着我的涎水,在我被甩上空的那一瞬,華麗麗地澆了他一頭。素來聰敏的我,應當在此時裝死大吉,畢竟他自己說與我相識良久,雖然不知他要接我去何處,但領一具屍體總不好交差。可在空中,我的六識卻分外清醒,我看見了前面不遠的小山丘,那棵長在山頂的如傘蓋的蒼鬱的大樹,還有一簇漫步的花花綠綠的人影。
不知道我等下摔死的時候,腦漿血漿白骨那些會不會比他們更好看
“長左”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我被一根繩索索住,瞬間便落入一個軟而暖的懷抱。那繩索在我安全之後便迅速縮回一個寬大的袖口之中。那袖口綠底褐紋,瞧着格外舒服。我仰頭看,卻被陽光迷了眼,耳邊傳來帶着笑的聲音:“只晚了一陣子,你就”
“長左”旁邊傳來一個隱怒的聲音:“還不快過來瞧你辦的什麼事”
我瞧着面前那怪物轉眼就變成人的模樣,旁邊竟還有個跟他一模一樣的人。
那二人過來行了禮,那綠底褐紋袖口下的手擺了擺:“去吧”
“接你的那人是長左,那是他的兄長長右。”
我點點頭,這人的聲音和緩溫柔,袖口下的手白皙修長,不知道面貌如何可別像那猿猴兄弟
那二人背影小如黑點,私語卻盡數被我聽了去:
“你再是不長腦子,因着冥公子,也不應如此對她”
“兄長有何立場說我的不是你還不是懼她那驚悚模樣,才遣了我來”
“你該曉得她並非本意。也罷,今日特殊,往後即是你想,也再無此機會。”
“哼,求之不得”
雖是惡語,我卻頗爲高興:未曾想我如此耳聰。
“你想去哪裏我帶你去。”耳邊又響起那個溫柔的聲音。
我指了指那棵蒼梧樹。那二人也朝那裏去了,想是很熱鬧。
我不介意看到他醜,但十分介意他是因着我醜。
莫不是我當真長得驚悚
“下界有一個叫簡狄的女子,看到燕子掉下一隻蛋,便撿來吞喫,因而懷孕生子。”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從蓊蓊鬱鬱的樹葉底下傳來。
樹下隨即響起一片驚疑聲。
“還有一個叫做姜原的女子,在野外見巨人腳印,心中歡喜,踐之而身動如孕,期滿產子。”老者慢悠悠地講着故事。
“大椿樹仙,那些可是真的”打斷故事的姑娘很性急:“可是我聽說,四界氣澤不同,不能隨意通婚繁衍。除非是天帝準允,靈息殿予以登載,否則輕則無後,重則均遭天譴,難以生還。”
“我也曾聽說,當年滄江邊,一名人間姑娘賞景時被水中巨龍纏身,水過有孕,最終卻難產而死,死狀極慘。”年輕後生帶着同情惋惜。
“想下去嗎”耳邊又響起那個溫和平緩的調子。
我點了點頭。
“見過冥公子”“見過冥公子”剛落地,面前便嘩啦啦跪倒一大片花花綠綠。
耳後的聲音平淡無波:“免禮”
原來他就是冥公子我待要推開他學衆人行禮,卻被他雙臂牢牢縛住,動彈不得。
一個竹杖芒鞋鬚髮花白的老者盤坐於中央大石,姿態隨意,神情輕鬆,全不似躬身行禮的那些人似敬還懼,真真是鶴立雞羣等到衆人平身,我卻瞧不見他了。我陡然發現素來聰敏的我,竟然用錯了成語。可見,人真的不能太自以爲是
“公子,姑射神女還在靜遠殿候着。您看是我先去通報說您稍後再去呢,還是我現在就隨您過去”剛趕到樹下的長右提醒道。
身後的人鬆開了我,語氣淡漠:“長左隨我前去。”
長右的眉毛不經意地皺了皺,躬身道:“遵命”手縮回時,看似隨意地撇開了長左伸過來求救般的拉扯。
那長左的頭髮上零星點綴些若干青果顆粒,髮絲之間還懸着我的涎水。我不由得搖搖頭:他如此模樣,亟需梳洗,冥公子一片好意,他卻一臉愁苦,毫無喜色。感情他對我已情根深種,連我的涎水也捨不得洗去
那長左幾個起落便沒了影子,眼角的綠底褐紋衣袖也悄然不見。
可惜,我始終沒見着他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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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潺潺,坐聽風雨聲,竟忘了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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