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右”那人喚道,是冥公子的聲音:“帶走她”
長右幾個起落,綵衣的女子連同她的聒噪便一同消失。
“阿練,莫惱”那人轉身走了過來,伸手過來:“今日太忙,忘了囑託於你。”
素來聰敏冷靜的我,在他轉身的瞬間,當場愣住。
這委實怪不得我
若不是他步履沉穩,氣息勻長,我或以爲他只是一絲遊魂。看他虛捏着綠底褐紋寬大袖口的指節白皙修長,再看看他脖頸以上的部分,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氣:此人長得委實詭異
“阿練,莫怕”那聲音不急不緩,手將要撫上我的肩。
我驀地警醒,後退兩步,準備行禮:“冥”哥哥我一驚,腦子竟憑空冒出這兩個字。
不能讓人覺得自己輕浮放蕩,我用力咬了咬嘴脣:“冥公子”
他收回了手,笑道:“你又如此生分先前都是喚我”
他故意頓住,我忍不住追問:“喚你什麼”
他上身前傾,頭略偏,聲音帶着笑:“冥哥哥。”
看來並非我多疑。只是我與他的關係
“你是我兄長”
他搖搖頭。
非親非故,爲何如此護我
“你覺得,我相貌如何”原以爲兼採驚叫是懼我,但現在看來,還是太自以爲是。我長得再驚悚,與他相較,也甘拜下風
他大約沒料到我如此跳脫,愣了一瞬便笑道:“在我眼裏,自是極美”
他眼裏
我開始對自己的容貌有些擔憂,與生俱來的自信在一點點崩塌。
“我送你上去。”他不由分說摟住我,帶我飛往懸崖上的山洞。
“此處寒涼,你若有需要,儘管告訴長右。”進洞之後他便放開我,手一揮,一顆夜明珠便懸在頭頂,亮如白晝。
委實詭異也委實可憐
他靜靜地等在那裏,似乎在等我開口。望着脖子上方墨綠色的束髮下,那空白的一塊,我心念一轉,硬逼着自己不開口。
“這些,想必你需用”他的袖口彷彿乾坤袋,不一會兒,筆墨紙硯烤雞翅和新鮮青果便擺滿了小木桌。
未曾想,他對我的習性如此瞭解
此人甚妖
“你先休息,我明早來接你。”那人作勢要走。
“去哪兒”
“今日見你喜愛御風而行,明日便教你御風術吧”他緩步走到懸崖邊,回首笑道:“阿練”
正待問叫我作甚,他卻憑空消失,我極盡耳力也未曾聽到一絲半語。
想是聽錯了,他並未喚我。
後來我才知,並非我幻聽。只不過每每追問,他便說未曾喚我,找個由頭搪塞過去。我聽得出卻猜不透他的欲言又止,心緒難寧。
那御風術並不難,許是我曾經學過,所以很快上手,隱身術也學了個半吊子,便時常捉弄嚇唬兼採長右,玩得不亦說乎。冥靈因山中事務繁忙,無暇時時陪我,好在姑逢山佈設了結界,也放心由我四處閒逛。
明日便是朔日,我的半月之期又將至。我在洞中拿着一沓眉飛色舞字跡潦草的紙,有些犯愁。以我之聰敏,怎麼可能讓自己的記憶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呢這半月來,我細細觀察,洞中器具物品倒無甚異常,但洞壁似有雕刻卻被人盡數抹去的痕跡,此處只有我和冥靈會來,我自是不可能,但冥靈乃無臉之人,如何抹滅況且他既然收留了我,又通過沐休時衆人之口使我得知身世,又何必抹滅之前見我堅持同他人一樣稱呼,他言語之間難掩失落,逼着我改稱。他既如此介意我忘掉,又怎會抹去我刻在石壁上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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