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失憶前大約是富家公子,不問俗事,見多識廣,縱使偶爾有些耍賴,但也無傷大雅。其神志已然清醒,談吐也頗有風度,我卻不敢追問他是否已恢復記憶。
“過了此山,便是符禺山了。”他遞給我一隻烤得黑乎乎的不知什麼鳥,滿臉汗水,額頭、鼻尖、臉頰上滿是灰痕。
我食不知味,只含糊地應了一聲。
“你身子可痊癒了”他挨着我啃着野果。
“早好了”我嘴裏含着一根黑乎乎的腿骨,有些不滿:“你之前那麼使喚我,現下可是嫌煩了”
他搖頭笑了笑,指了指前方在暮色中顯得陰暗壓抑的山影:“多鴖,其狀如翠而赤喙,可以御火。其性喜陰,能通人語,若能馴化作爲靈禽,倒是不錯。”
“如何馴化”我瞪大眼瞧他。
他勾了勾手指,笑道:“側耳過來罷。”
我此刻正跟腿骨上的軟肋較勁,聞言便湊過去,下一刻,便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一雙手正粗魯野蠻地把我的花苞頭揉成了草窩頭。
這廝如今反倒越來越放肆了卯定了我不敢拿他如何是麼
望着他笑得忘乎所以的臉,咧開的嘴裏白晃晃的牙,我惡從膽邊生,鬆開手,轉手捧着他的臉,咬着腿骨的一端,將那粗大的腿根徑直戳到他嘴裏,一隻手轉而摁住他的後腦勺,騰出另一隻手,咬牙切齒地去蹂躪他的臉。
他怔住了,雙手垂肩,口含腿骨,只呆呆地瞧着我。
解了氣,便替他取下那腿骨,他是沾不得半點葷腥的,時間一長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我笑得嘴角都酸了,見他還是一副魔怔的模樣,便覺無趣,斂了笑,正色道:“現下你可以說了罷”
不料他猛地撲了上來,將我壓在身下,背上不知硌上甚麼什物,一陣刺痛,我不禁皺眉道:“你作什麼”
“阿練,”他滿臉期盼:“我無法陪你進山,你一人捕捉多鴖多有不便。”
原來如此那也不用壓着我呀
我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起身:“無妨”
他抱緊了我,嗓音低沉:“可否不要去你冥哥哥法力高強,自是無礙。我很憂心你”
我耐着性子解釋:“我此行便是爲他而來,縱然他不需要,有多鴖相伴,他今後便多一重保障”
“阿練”他語氣急喘,似有壓抑:“我伴你多日,難道就不曾入你的眼,進你的心”
“自然是有的”我略一掙扎,他便抱我更緊一分,縱然禁身咒使他眉頭緊鎖汗如雨下,他也咬牙強撐。我不知他作何打算,便放鬆身心,收了禁身咒。
“原來你也會心疼我”他欣慰一笑,嘴角已有血絲,半撐着瞧我:“除了不比他法力高強,不比他與你青梅竹馬,我可還有哪裏不如他相貌品行”
我默然搖頭,該如何告訴他,我從未瞧見過冥哥哥的真容。
“你執意要去”他鬆開桎梏,端坐在身側,苦笑一聲。
我點點頭:“洛齊,我不會有事,你在此等我”
他的神情在夜色中已然看不見,靜默了半日,才傳來他微弱而堅定的聲音:“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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