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也罷。”他搖搖頭,摸索半日,從枕下暗格中取出兩個木盒遞給我:“這個送你。”
我並未接手,只細細打量,問道:“這是何物?”
他打開其中一個硃紅色的長約五寸,寬約寸餘的盒子,裏面躺着一根泛着瑩潤光澤的草。根鬚錯綜,略帶白色,莖幹方正卻是粉色,到了枝葉,卻是白中泛綠,開着兩朵金色的小花,還有一個鮮紅欲滴的果子,奇妙非常。
“這是荀草,”他解釋道:“你素來愛美,這個我瞧着適合你,便順便尋來了!”
古籍上曾提及,青要之山,有草焉,其狀如葌,而方莖黃華赤實,其本如藁木,名曰荀草,服之美人色。
青要?他真去過青要?
我不動聲色,搖搖頭,緊盯着他:“青要距此甚遠,你如何順便尋來?”
他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恍惚。
“你去過青要?爲何而去?”我步步緊逼。
他恍然回神,露出疲憊之色,無奈笑笑:“阿練你何必多問?我何曾有害你之心?”
他避而不談,我心底的無名火便又竄了起來。
見我又要發作,他慌忙按住我,笑道:“阿練天生麗質,瞧不上荀草也便罷了。另一個有趣得多!”
說罷不由分說地拉住我,大手一揮,整個大殿便烏漆墨黑,伸手不見五指。納悶間,便瞧見一棵草,其葉如葵而赤莖,其秀如禾,自體發光。
這怎麼算得上有趣?不過是夜明珠的遠親。
我撇撇嘴,不以爲然。
“你瞧着!”黑暗中傳來低低的笑聲。
一陣窸窸窣窣,他伸出一隻手,手掌緊握,再一點點鬆開,手裏的夜明珠便隨之泄出一絲絲的光芒。再瞧向木盒,那草彷彿受不得光照,整株色澤竟逐漸轉淡,光芒愈大,其色愈淺,到最後,竟透明一片。
我氣憤地瞧向洛齊,他卻嫣然一笑,解釋道:“再看下去,等下就尋不着了!”
“殿內就你我二人,怎會尋不着?”我不太相信。
“光芒愈盛,光照愈長,它便會逐漸化爲水汽,要想尋得,需得再花許多氣力。”他右手二指合攏,對着木盒輸送靈力。
“果真?”我還是將信將疑。
“日暮而出,日出而化,神出鬼沒,謂之曰‘鬼草’。”
鬼草?
“你如何會去牛首山?”就着他左手中的夜明珠,我望向他:“爲何要採摘此草?”
無限風光在險峯,非常之物定有極兇之物鎮守,平白無故,他爲何要去冒險?
周遭漆黑,他的瞳仁卻熠熠生輝,一如初見。瞳仁裏的我目光清冷,神色卻很複雜。
他怔忪片刻,方覺失態,垂眼咳了咳,大手一揮,大殿瞬間恢復常態。他將夜明珠揣入懷中,將木盒推至我面前:“你收下罷!”
“無功不受祿!”我擺擺手,見他不吭聲,試探道:“若是爲報救命之恩,也不用如此大禮。”
他喫驚地瞅了瞅我,眉頭緊鎖,神情猶豫。
我頂討厭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又傷感於與他之間,委實不似往日坦誠親近,便故意說道:“當初救你一命不過隨手,你也已教導如何馴化多鴖,我們之間早已兩清,你委實不必厚禮相贈。”
“阿練!你有空多往外轉轉,或可重逢故人。”他牛頭不對馬嘴地提了一句。
“多謝提醒!”我把木盒往回一推:“我回了!”乾脆地起身出殿,再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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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