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過後，絲絲涼氣又周身遊走，全身通透暢快，我的腦海中，過往經歷，由近及遠，竟一一浮現。
“未曾想少主竟會化形術，仙界中尚無人煉成。可謂天賦異稟。”
“少主在青要，孤苦伶仃，委實不易。”
“姑逢山雖異類衆多，但山主治理有方，人人爲善，倒是個避世的好去處。”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少主真身之父母，倒是難得。”
衆護法心緒起伏，各有感慨。
忽然間，南宮護法大駭“不妙，有異氣行蹤詭異。”
棺中氛圍頓時一沉，一掃先前悠閒私語之氣。
各種氣息在空中呼嘯撞擊，如利刃相接，如堅石擲地，又如燭火跳躍，又似春夜潤雨。
“練兒，張嘴吐舌！”父君喝道。
我依言張開大嘴，拼命將舌頭伸出口外。
只聽得“嗞”的一聲，有異物落入舌尖，如沸水般滾燙，似鐵水般灼熱。
我皺緊了眉，正要下意識地縮回，便聽得父君道“勿動！”
那一滴滾燙迅速蔓延，呼吸間，舌尖至舌根便着火一般，我口如吞炭，舌敝脣焦。正在我幾乎忍無可忍之時，一滴冰冷又注入我舌中，有如冰覆，將那灼燙悉數湮滅，隨後我舌似冰棱，無法動彈，再無半分知覺。
我睜開眼，瞧見父君及衆位護法皆一派緊張。
“練兒，你試試，可有不適？”父君收了掌，無暇顧及自己汗如雨下，忙催道。
我一一照做，最後點頭道“除了舌頭毫無知覺，其他都好。”
衆人皆舒了一口氣，南宮護法拂了拂藍袍下襬上飛光留景茶的水漬，見百法無用，便嘆道“可惜終究還是缺了味覺！想必少主平日裏割腕太過頻繁，虧損根本所致。”
我點點頭，又欲開口，卻聽得水晶棺外一聲震響。
衆人皆側首望去，只見青冥以劍柄擊棺，面色焦慮。
父君揮手撤了棺內結界，起身往外走。我也尾隨着衆護法出棺。
“何事如此？”父君似有不悅，斥責道。
青冥收了浮香劍，雙腿跪地行了一禮，懇求道“阿練素日貪玩，飲茶喫食頗有講究，如今失了味竅，餘生該當如何？求師尊與衆護法，剝離我一絲神識，以全阿練之竅。”
衆人大驚，我也怔愣當場。
“師弟，小師妹所選，想必深思熟慮。你何必如此？”陽古素來言笑晏晏的臉，分外地沉痛和凝重。
“她有她的抉擇，我亦有我的。”青冥不爲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