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衍，小心牛鼻子老道使詐。”老肥見我躊躇不走，低聲提醒。
“應該不會。”
我對老肥說：“從剛纔他說話的語氣中，我察覺到了濃濃的死意，或許今晚真的會有人來殺他。”
“他是死是活，關我們屁事，管那麼多幹什麼？”
老肥一臉無所謂，勸我不要多管閒事，最後還來個諺語道：“識人多者是非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咱們還是溜吧。”
我心中苦笑，發現老肥與我相處這些天，對於逃跑開溜這一點是真的相當有默契。
“我不是不想走，而是……”
我皺眉無奈道：“你還記得昨晚閻小瑩下山前的樣子嗎？她的雙眼充滿了仇恨，整個人與平時看起來根本就不一樣。”
“你是說……那個要來殺牛鼻子老道的……是她？”老肥驚訝，最後一臉不敢相信。
“我也不確定。”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解釋道：“長青道人說要殺他的人，我們都認識。你想想，我們一起認識的人，雙手都能數得過來，黎國棟和教授他們不用說，最有可能的就是閻老婆婆和閻小瑩兩人。”
其實我覺得十有八九就是閻小瑩，不過萬事皆無絕對。
經我這麼一提醒，老肥頓時猶如醍醐灌頂，醒悟道：“原來是她，可她與這牛鼻子老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啊？非得要殺人。”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今晚應該就能知道。”我說道。
既然猜測到那個人是閻小瑩，我和老肥自然不會再走，無論什麼原因，我們三個都是一起經歷過生死危難的人。
相識時間雖然很短，但彼此間有事情，自然不會不管。
更何況眼前這個長青道人雖然看起來一副垂暮等死的
狀態，鬼知道他暗地裏會不會是另一番心思？要知道他可不是普通人啊。
長青道人在竈房裏面忙活，我和老肥站在院中松樹下，老肥湊到我耳邊低聲道：“老衍，要不咱們先下手爲強，將這老傢伙打殘廢了？”
“別亂來，還是搞清楚再說。”
我瞪了老肥一眼，也不知道他腦子是不是缺了根筋，怎麼就這麼衝動呢？
長青道人在院子中設了一張小桌，本以爲他弄的都是素食，沒料卻是有魚有肉，好不豐盛。
對此，前者解釋說，這或許是他人生中最後一頓了，怎麼也得喫些好的，人家古代死刑犯都有斷頭飯喫呢。
我和老肥聽了一陣鄙夷，不過別說，老道煮的菜餚真的好喫。
填飽肚子，太陽已經偏西。
整片山坳，氣氛突然變得詭異陰森起來，有夜鶯徘徊在屋後樹林，咕咕地叫着不停。
這是不祥之音，每次有這種鳥在屋子周圍徘徊鬼叫，準沒有好事。
老一輩人說那是鷓鴣鳥，是死神的化身，只要它出現在哪家屋子啼叫，哪家屋子便有人死去。
雖然這些都是封建說法，但我和老肥聽到這詭異的咕叫聲，還是覺得心中不舒服。一般人家聽到這種鷓鴣鳥叫，都會拿竹竿去趕。
但長青道人沒有，只是輕嘆了一聲，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歲。
我起身問：“道長是不是去給山坳對面屋子那個女人送喫的？”
長青道人點了點頭：“那是一個人可憐的女人，二十幾年前她在這裏出賣肉\體，後來遭人揭發，逃了去。但是前段時間她又回來了，只是這一次卻沒有穿得花枝招展，反而神志失常，什麼都不記得了。”
長青道人雖然也懂得醫術，但對那瘋女人也是束手無策，可憐她孤苦伶仃，瘋瘋癲癲，一日三餐都會準時送過去，如此持續已經有半個多月。
我心想也是，若沒有人給那個瘋女人送喫的，估計她早就餓死了。
想來瘋女人在精神未失常之前，對這裏一定有着很深的記憶，所以現在她即便是瘋了，肉\體的記憶纔會將她帶回此地。
想到這裏，我對長青道人又多了幾分好感，對他說：“我們跟你一起去，反正待在這裏也挺無聊的。”
“要去你們兩個去，我可不想再聞到那種噁心的臭味。”
老肥在旁邊搖頭拒絕道。
我和長青道人繞過山坳，來到閘門內的破屋。
此時天開始黑了起來，屋子內一點亮光也沒有，漆黑幽深很是駭人，長青道人打開了一個手電筒遞給我。
兩人進入房間後，見那瘋女人正躺在牀，裹着被子瑟瑟發抖，一臉驚恐地看着我們。
長青道人什麼也沒說，將飯菜放在梳妝桌前，招呼我離開。
我說：“等等。”
然後便將之前放在一旁的木門擺放在地，在周圍尋了木板和廢棄的鐵釘，用磚頭把木門破開的大洞補上。後又在附近尋了一些破布條，封住不斷有冷風灌入的窗戶。
長青道人站在旁邊倒是沒有不耐，沒有催促我，但也沒有上前幫忙。
做完這些後，我心情暢快了許多，冬日寒冷，特別是在晚上，將門和窗戶封住，估計瘋女人也會過得舒服些。
“小友菩薩心腸，以後一定會有好報的。”
出了房間，長青道人一臉欣慰，笑吟吟地對我讚賞道。
我搖了搖頭，沒有答話。這些都是舉手之勞而已，沒有什麼值得沾沾自喜的，況且我並不認爲自己是一個好人。
回到觀內院子中，發現老肥正坐在圍牆旁抽菸
，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
“兩位今晚就在這裏住下吧，記住了，晚上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明天早上，麻煩將我的屍體埋在後山。”長青道人一臉嚴肅地對我們說道。
我和老肥點頭，但心中不以爲然。
當下長青道人點了一根蠟燭，將我和老肥帶到了偏房處住下。
這偏房略顯狹窄，僅有一張牀和一張老式的木桌子，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長青道人將蠟燭放在桌子上的燭臺，與我們客氣了幾句，便關門退出了房間。
他一走，老肥便湊到我耳旁，壓低聲音神祕兮兮的說：“老衍，你猜神像背後那個木箱子，裏面裝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