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窯洞墓穴與瓦罐墳的作用幾乎是一樣的。
雖然神經已經麻木,但想到一個未死之人,被人關在這麼一個密封的洞穴裏,活活的孤獨而死,心中還是不好受。
那種感覺猶如胸口被一塊大石壓着。
這並不是同情心氾濫,而是悲哀,爲曾經的歷史悲哀。
輕輕的將石碗放下,我深呼吸一口氣,來到剛纔被自己撞碎的白骨前,端身彎腰,一一將散亂的骨頭撿起,擺放整齊。
做完這些後,我解下揹包,從裏面拿出一包香菸打開,取出三根點燃,權做一炷香。
香菸是老肥的,剛纔落水的時候之所以沒有溼透,那是因爲香菸是新的,沒有打開,外面的薄膜包裝可防水。
站在老人的白骨面前,我恭恭敬敬的拜了幾拜。
“老奶奶實在對不起,剛纔小子一不小心踩破窯洞,撞散了您的骨架,希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莫要怪罪,小子在這裏給您道歉啦。”
做完這些,我不由得輕嘆一聲,這並不是迷信,而是覺得這個老人很可憐。
或許是老人飄蕩在窯洞內的魂魄聽到了,又或許是巧合,等我拜祭完畢後,那本來被青石磚封死的窯洞拱門突然轟然一聲坍塌,亮光從外面投射而入。
我愣了一下,快步來到門前,隨後鑽了出去。
出到外面,放目打量周圍密密麻麻的土坡,又有不一樣的感覺。
獨自傷感總是很容易讓人墮、落,我並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很快就收拾好情緒,繼續朝峽谷底部的森林而去。
只是這一次,我沒有再踏上週圍隆起的土坡,因爲那是一座座墳墓。
與死人打交道最是可怕,而且有很多忌諱,我雖然不害怕,但也不想招惹過多的麻煩。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此地有如此多窯
洞墓地,說明這個地方曾經有人居住過,或許是一個與世隔絕的族羣。
不知道他們如今還在不在這裏?
聽說某些族羣部落的風俗很奇特,他們對外來人態度也不一,有的熱情好客,待之爲上賓;而有的族羣則對外來人厭惡痛恨,抓到就是挖骨剔肉,活祭神明。
如果有某族羣還在這裏生活繁衍,見我們幾個陌生人突然闖進來,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反應?
一念至此,我心中忽有種不好的猜測,莫非老肥和閻小瑩他們兩個,是被此地的原居住民給抓走了?
不然自己爲何找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他們?
就算他們離開,也該給我留下記號纔對,老肥不夠細心,但閻小瑩也不會啊?
他們跳下井洞之後,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越想就越不安,心中擔心兩人的安危,甚至有些後悔沒有將他們攔於雙龍洞口之外。
天空萬里無雲,只有黑色如蛟龍般的巨大樹枝在不知道多高的上空盤繞着。
天色微微泛黃,似乎已是遲暮之時。
整片天地彷彿充斥着一股詭異、神祕、哀傷的氣息。
這種感覺讓人感覺很是壓抑。
人不停歇,馬不停蹄,終於在天色暗下來之際來到峽谷底部的森林邊緣。
所幸行走在其中,沒有再遇到其它怪異之事。
前方森林密密麻麻,林立巨樹參天而起,每一棵大樹都有兩人合抱粗,大的幾人也抱不過來。
這片樹林也不知道長了多少年纔有如此規模?
老樹盤根錯節,其根莖如一條條從地底凸、起的蛇軀,相互纏繞,即便堆積無數年的枯枝敗葉,也無法將它們完全淹沒。
這簡直就是一片原始森林。
只是……唯一一點讓人覺得詭異的是,林中
安靜,沒有一絲蟲叫鳥鳴之聲。
照道理說,如此茂密的森林,少不了各種鳥獸毒蟲。
但眼前這片森林,卻是如死一般沉寂,暮氣森森。
越是如此,它給我的感覺就越是可怕,如一頭沉睡但又彷彿隨時都能甦醒過來的兇獸,令人望而卻步。
隨着天色漸暗,眼前的這片森林更加幽深,可怖。
我猶豫着要不要進去,遠處那株參天巨樹看起來距離很近,但真若要走到近前,也不知道需要花費多長時間。
身上雖攜帶有照明工具,但晚上在茂盛的樹林下行走,更加危險。
心中雖然惦念靜梅還有老肥和閻小瑩的安危,但茫茫祕境,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他們。
我思來想去,最後決定在林外暫住一晚,等到天亮後再進林中。
除卻不確定的危險因素之外,最重要的一點是,我需要休息。
昨晚基本沒有睡覺,和老肥還有閻小瑩三人進來這裏,過去了一天的時間,身體受傷的情況下,實在難以支撐。
多虧這裏溫暖如春,不然冰天雪地,卻是難熬。
一念至此,我步入林中,尋了一些枯枝回來生火。
坐在篝火前,喫着揹包裏面拿出來的乾糧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身上的傷痛令我難以忍耐,再加上心思焦慮,坐在火堆前幾個小時,竟然沒有睡意。
約莫估算時間已到午夜。
身體的疲累加上精神的損耗讓我再難以支撐,我必須要休息。
但,此地畢竟是一處陌生又詭異之地,再加上旁邊就是一片墳場,還有進在尺側,沉寂、幽深、可怖的森林,鬼知道自己睡着之後會不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
我和老肥還有閻小瑩走失,小白也不在身邊,但好在我現在不是自己一個人。
將趕山鞭擺在身前,割破手掌,滴血餵食鬼童,隨後召喚它出來。
很快鞭子尾端黑煙涌出
,接着幻化成一個二三歲,穿着紅兜肚的小孩。
這段日子經過我的餵養,鬼童的皮膚雖仍爲青色,但已經有了那麼一絲血色,且一舉一動都頗具人性化。
“今夜我需要好好休息,你幫我看着點,有什麼意外立即將我叫醒。”我吩咐鬼童。
“知道了,主人!”
鬼童歡天喜地應了一聲。
我看了它一眼,對於這個本是惡靈之體的鬼童,我並不是完全放心。但現在境況,除了讓它幫我守夜之外,已無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