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找不到小玲,回來後,二爺一言不發將自己關進了房間內,也不給我們安排住處。
無奈之下,我只得委屈自己躺客廳,讓閻小瑩和劉小嬌兩女睡我先前睡的房間。
淋了幾個小時的雨,閻小瑩心細,煮了薑湯給我們喝,我想端一碗給二爺,但敲房門時,他並沒有迴應,只得作罷。
三人心事重重地喝了薑湯,兩女穿着溼漉漉的衣服便回房去了,而我則是換上了二爺平時穿的衣服,躺在竹椅上輾側難眠。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下大雨的緣故,村子停了電,我們只能用油燈蠟燭來照明。
也幸虧二爺是喃麼法師,油燈蠟燭這種東西他家多得是。
老式的煤油燈擺放在桌子上,昏黃的燈火幽幽地燃燒着,偶爾有風帶着水霧刮進廳內,燈火搖曳,明滅不定。
滴答答……
嘩啦啦……
雨下得非常大,打得屋頂上的瓦片噼裏啪啦作響,從瓦坑流下來的水流形成一條條水柱,衝擊着地面。
“這雨比之前走蛟時那場暴雨還要大……”
若是照這樣的雨勢下到天明,定會洪災氾濫,嚴重的甚至會造成山體坍塌滑坡,洪水暴發……
事實上,我最擔心的還是林場水庫,雖說水庫有應付這種情況的準備,但畢竟身爲守山人的自己不在山上,也不知道林淼他一個人能不能應付得過來?
我越想就越是不安,萬一水庫真的決堤,那遭難的可是住在山腳下衆多村民啊,而這衆多村民之中便有自己的父母和親戚朋友。
聽着狂暴的雨聲,我哪裏還有睡意?從躺椅上坐起來,便想着打個電話到山上問林淼水庫的情況。
但摸了摸自己的褲兜,才醒悟自己的手機因爲之前遭村民誤會是殺害小玲的兇手,不知被哪個混蛋拿走或者給扔掉,反正就是不見了。
不得已之下,我只得去借閻小瑩的手機。
拿着部隊留下的軍用手電筒走出大廳時,我突然毫無徵兆的打了一個冷戰,冥冥中感覺屋子門外有人透過門縫正是窺探自己。
感覺這種東西非常奇妙,說它不可信吧,有時候偏偏非常準確,而當你相信它吧,卻又發現是錯誤的。
我一直非常相信自己的感覺,所以當我察覺不對勁時,第一時間就警惕了起來。
這種感覺,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第六感,已經不止第一次救了我的性命,門外絕對有人在窺探自己。
大門是正對大廳的,中間隔着數米寬的露天院子,閻小瑩和劉小嬌兩女的房間在院子左手方向;右邊是二爺住的房間,還有一件儲物房和柴房。
我多了一個心眼,沒有直接打手電筒朝大門方向巡視,怕打草驚蛇。
藉着昏黃的燈光,用眼角餘光透過密密麻麻的雨簾看去,發現大門所在處被黑暗籠罩着,依稀可見木門沒有徹底關上,露出一條巴掌大的縫隙。
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大廳牆上的掛鐘,顯示是凌晨二點十二分。
這個時間段,且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對方會是誰?有什麼目的?
亦或者說:門外的根本就不是人……
我心思急轉間,腳步已經來到閻小瑩兩女所在的房門外,屋子裏面的燈火已經熄滅,看來她們已經睡了過去。
閻小瑩我不敢說,但至少劉小嬌應該睡死了,她昨天晚上來到這個村子,白天帶人打撈小玲的屍體,晚上又跟我們一起,已經一天一夜沒休息,像她這種大家閨秀,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雖說她性格執拗暴躁還有一點魯莽,但至少對工作非常認真負責,這點倒是老肥比不上的。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並沒有敲響房門,往前又走了幾步,已經步入雨中。此刻我所在方向已經是從門縫外窺視不到的位置。
關了手電筒,藉着雨聲掩護,小心翼翼翻過了一米高的圍牆。
圍牆外密密麻麻長着一片芋葉,葉子很大,雨水打在葉子上發出噼裏啪啦聲響。
趴在芋葉之下,因爲沒有開手電筒,四周一片漆黑,我憑藉着腦子中的方向感,從側面朝大門所在摸索過去。
身體如被人拿着水桶澆灌着,地下一片猙獰,沙子和淤泥沾在傷口上,令我覺得很是難受。
強忍着疼痛和不適,撥開遮擋在身前的芋葉,朝大門所在方向看去。
從門縫內有絲絲亮光投射而出,藉着那微弱的光亮,果真看到門外趴着一條黑影。
那人身穿蓑衣,頭戴雨笠,因爲角度和光線問題根本就看不清其真實樣貌,他就那樣趴在門外,一動不動如木頭一般朝屋內盯着。
“此人在暗中監視我們,到底有何目的?”
我心中一沉,並沒有立即衝出將其制服,因爲憑藉我現在的身體狀態,實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將對方抓住,況且對方身份和動機都不明。
我略一沉吟,便決定以不變應萬變,躲在暗中觀察,倒要看看對方有啥陰謀。
雖說不知道對方身份,但從其體型和裝扮來看,應該是一個男子,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小玲詐屍來索命。
我有七分把握,這人即便不是殺死小玲的兇手,也絕對與這件事脫不了干係。
他會是小玲的父親駝子嗎?
如果真是駝子,我現在更加不能衝出去,萬一將對方惹急,大力佬這個名頭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老子就不信你能一晚就這樣趴着不動……”
我心中暗罵一聲,靜靜蟄伏起來。
就這樣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過去了,對方依舊沒有動作,甚至連身子都沒有哪怕動一下。
我趴在泥濘地陰暗的芋地上,咬牙堅持,心中早已焦躁不安。
因爲精神高度集中,隨着時間流逝,漸顯疲態。
一個小時過去,對方依舊如木頭一般,沒有任何動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疲累還是怎地,不知不覺我居然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之下睡着了過去。
不……確切來說應該是昏死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放亮,但沒有完全亮,雨依舊還在下着。
看天色,猜測應是早上五六點左右,算時間我也只是昏睡兩三個鐘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