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雪到底意味着什麼?”雪舞看向老人問道,老人一臉笑呵呵的,一邊從地上收起魚竿,一邊慢吐吐地對雪舞說道:“紅色的雪,下了紅色的雪,便是說呀,我可以釣到魚了,明天出發,魚便會自願上鉤。”
良雲生拿起來其中一根魚竿,有些失望地說道:“這可是直的魚鉤,你可真把自己當作姜太公了。”
老人鄙視地看了一眼良雲生,他眼裏有些憤怒,像是在怒斥這個少年,良雲生把他手中的魚竿放了下去,因爲老人的眼神就盯着他的臉,像是一把火快要把他融化了。
良雲生感到一陣一陣的疼痛在蔓延開來。
“滾開,不要動我的魚竿,廢物。”
好狠的話,良雲生突然倒退幾步,他不敢面對老人臉上的怒意。
太可怕了!
他的眼神,像是魔鬼。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快要窒息的感覺,落在良雲生的身上,卻融化了,於是雪變成了血。
正在慢慢散開來,慢慢在他身體上融化,他成了雪人,血人?
“你是魚肉,魚的肉,你是我那魚的餌料呀!”
良雲生的身上有很濃的腥味,那是血腥的味道,雪舞忽然變得口渴起來,自己到底怎麼了?
老人看着驚恐的良雲生,笑的更加的樂呵呵的。
老人靈活的把兩根魚竿往自己的腰間一別,兩條魚竿像是受到了他的召喚一樣,很熟練地就安在了他的身上,臉上高興的神色馬上飛了起來。
“走吧,走吧!快點回去,瑞雪兆豐收。”
老人說的話總是讓人摸不着頭腦,雪舞看着良雲生,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沒有感到嘔吐,而是引起了她的食慾,這是她喜歡的味道。
“我好餓,好飢渴!你讓我喫一口。”雪舞靠近良雲生,正要用自己的嘴去咬良雲生溫潤如玉的身體。
良雲生沒有反抗,他也反抗不了,因爲落紅雪的緣故,他的身體已經是有氣無力,雖然還可以像常人一樣正常走動,但是雪舞在靠近他時,就像之中兇狠的蜈蚣遇到一隻溫柔的老母雞。
“只咬一口可好?”良雲生怯懦地閃爍着自己的眼神,看起來雪舞是真的很貪婪,雪舞肯定不會輕易地放過自己。
雪舞已經咬了下去,良雲生髮出一聲疼痛,老人轉過身看着這人喫人的一幕,訝異不已。
“鬆口,不要碰他,他是我的。”老人急忙說道,雪舞的嘴巴滿是血,那是天空的雪。
太好聞了,這味道。
雪舞正要再一次咬下去,她已經被這種味道吸引住,真想要把良雲生吞進肚子纔好。
老人甩動魚竿發出聲音,雪舞一陣頭暈目眩的,眼前一陣黑,暈倒在良雲生的懷裏。
“我好怕!快點把她弄開。”
良雲生看着雪舞,露出驚恐的神情。
老人把魚竿丟到一旁,趕緊過來扶起雪舞,雪舞突然又變得好起來了。
良雲生看着雪舞身上有一條魚尾正要生成長出來的痕跡,他是魚餌,這也太荒唐了,而她確實美人魚。
雪舞的尾巴慢慢收了回去,睜開雙眼時,良雲生看着自己身上的雪,雪舞也從朦朧中恢復過來,她也看到這時候的雪又恢復了白色。
雪舞似乎明白了什麼,她終於明白了這就是宿命。
她是美人魚,他是她的魚肉。
可她卻心裏有他,他卻要爲此付出代價。
“你是我的肉,我喫的肉,你在我身邊遲早會死的。”雪舞說的有些疲倦,她像是很累了。
“可,我要往哪裏走!”
這時候,老人慢慢走過來,看着二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走吧,我們先回去。”
兩人眼前一黑,老人就是他們的噩夢,在他的手下,兩人都要死去。
“怎麼了?”
老人攤開雙手,若無其事的樣子,他曾經口口聲聲地叫雪舞是自己的女兒,卻對良雲生有所顧忌,因爲他是仇人,如今,老人似乎可以冰釋前嫌,不再過問良雲生是什麼人的事了,那怕是仇人,也可以網開一面,大度寬容,因爲他明白,他是魚中肉,死在他手裏只不過是這幾天之內的事情。
老人自然也明白,雪舞就是海的女兒,美人魚,若果兩人都被他所捕獲,那就是雙豐收的好事情。
“回去吧!屋子裏還有很多幹糧,我們回去整整肚子。”
“走吧走吧!”
老人拍拍良雲生的後背,哈哈地大笑起來,其實他恨不得現在就宰了良雲生,只是因爲他內心還有很多沒有想明白的事情,比如良雲生的魂魄詭異,還有他身上存在着那些忽冷忽熱的魂術,能夠把雪都融化掉的,這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只是老人釣魚,釣了一生的魚,他的魚竿也有了人的靈性,因爲老人已經悟出一種把世間的魂魄聚集到魚竿的方法。
可後來,彎彎的魚鉤慢慢便直了,藍色也是很詫異,因爲直的魚鉤再也釣不上魚來,如果能夠釣到魚,那也只會是願者上鉤,或者是親手把魚放到鉤子上的。
更令老人感到奇怪的是,不但直魚鉤釣不到魚,而且連魚餌都裝不上去。
這特麼!
但是因爲在這裏也出不去的緣故,所以只能忍受,還有老人認爲他對這魚竿已經有了感情,之前那些風風雨雨,滿載而歸的美好日子,若果沒了這魚竿,一切都無從談起。
直到後來,魚竿化成人形,託夢告訴他:紅雪舞天,江水寒透,便會出現三個人,一人爲魚,一人爲漁,一人人爲餌。
“這不正好是三個人嗎?”老人定睛看着魚竿。
良雲生看着雪舞的眼睛,告訴她:這世間有宿命,可我生來就不幸,如果一直幸運,還要不幸有何用,既然我是你的腹中肉,可我認爲那怕真是這樣,我也可以逆天而行。
雪舞看着良雲生悲慼的臉龐,忽然之間有種淚往心底流的感覺。
老人一把把雪舞從地上拉了起來,良雲生身上的碎魂散也過了時間,他不再半瘋半癲的,雪舞看着良雲生,有所依託的樣子。
“老人家!你就是寒江釣雪人?”
老人有些頓了頓纔回答道:“寒江釣雪人,是我,釣了一生一世的魚,最後釣無可釣,到頭來,一條魚也沒有上鉤,不釣魚也罷,便給自己起了這樣的名號——寒江釣雪人。”
老人自然而然地笑了,他的笑容很淡,也很尷尬!
“自己曾不止一次冥河裏遊,確實有個十分厲害的勾子,那鉤子想是磁鐵一樣,只要經過的魚羣,不管大魚小魚,都會被那鉤子弄得神魂顛倒,甚至葬送掉性命。”雪舞邊走邊思趁着,“若果他就是那個垂釣者,他可以把魚鉤放到冥河裏釣魚,自然也可以放到人間,這不就是自己想要出去,他不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人麼?”
“你們等等我!”良雲生很虛弱,由於剛剛掙扎過的身體,現在已經再也無法像個正常人,而是焉了的菜。
雪舞瞟了一眼良雲生,緩步走過去,用手挽起良雲生,“來吧!我扶你回去,吃了東西會變得好點。”
“他的身體怎麼這般柔軟,像是個沒有骨頭的男人。”雪舞在扶着良雲生的時候,良雲生就這樣軟趴趴地賴在她的身上。
好累!
累是雪舞的第一感受,第二個感受便是良雲生真的香,雪舞還是忍住了衝動,沒有張口便咬他,
她在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衝動。
老人也放慢了腳步,最後三人齊頭並進,老人臉上堆着笑,他的幽默藏在深深的溝壑裏,老人說着些不痛不嚷的生活碎事,說到最後,一牽二,二連三,三勾四,四掛六,那怕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可最後老人的兩行老淚還是落了下來。
“跟你們說罷!那時候這裏便是良莊,那時候,這裏的人都很平凡,我是這些凡人中的一個,可……”
老人落下了眼淚,一隻手往臉上抹一把。
“後來怎麼了?”良雲生似乎對他的心事感興趣,老人側過頭看着良雲生,繼續說道:“後來,雪地上出現了一支軍隊,那是外來的力量,起初我們只能夠老遠地看到那是黑點,慢慢地黑點越來越大,成爲了可怕的入侵力量,我是這莊上最貧窮的唯一單身漢,一生也只有兩個葫蘆爲伴,可老天眷顧,這裏的人都被那支軍隊給殺了,唯獨我一人生還,真是荒唐。”
老人說着說着便停了下來,眼前的木屋也搖指可見。
“老人家!看來你我可是同樣命苦之人,看着這裏身邊的人離開了自己,真恨不得那個死去的人是自己。”
老人有些喫驚地看着良雲生,心想怎麼小小年紀,命運這般差,註定坎坷矣!
老人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又很快切換笑臉:“有話慢慢說,做下酒菜!”
良雲生看着老人豎起來的大拇指,淺淺一笑而過,這時候良雲生已經擺脫了雪舞的攙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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