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氣流開始變生了變化,扭曲起來,隨後,空間也奇異地扭動了一下,那個風華絕代的妖女藍晴的身影出現在空中。
依舊是白衣如水,依舊是笑語嫣然,依舊是人比花嬌,可是,伴隨着她的出現,空氣中都彷彿嗅得出一種陰森發黴的怨念味道,那是種重難返的怨毒,日積月累,讓人甫一接觸便感受到了那濃重的肅殺與寒涼。
“過到頭了?什麼意思?難道你要殺了我們?”
鳳七皺起了眉頭,擡頭向藍晴問道。
“唉,你真聰明,一下就猜到了我的意圖。”
藍晴悠悠地說道,彷彿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這種殺人於無形的陰狠卻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那就先殺了我吧!”
鳳七豁地站了起來,擡頭盯着藍晴兇狠地說道。
“現在還不是殺你的時候,你說對嗎,玉青卓?”
藍晴輕輕一笑,卻轉向了玉青卓輕聲慢語地問道。
“我哪裏知道你這妖女倒底在想些什麼。”
玉青卓怒哼一聲說道。
“是麼?你真的不知道麼?要不要我親口告訴這個小子呢?”
藍晴笑語嫣然地說道。
“你想說就說吧,如果你真的不相信星寂宗主的大預言術的話。”
玉青卓將臉別過一處,不屑地說道。
兩個人在這裏打啞語,卻把鳳七聽得糊塗起來,搞不懂兩個人倒底在說什麼。
“嗯,說的也是,星寂那個老不死的預言術還是蠻準的,我不說也罷。況且,打破了這個悶葫蘆也沒趣得緊,讓這小子帶着謎團死掉也是好的,他們到死都不能相認,這也是個很有意思的局嘛。”
藍晴掩口笑道。
“藍晴,你這又是何苦呢?執着於怨毒與報復的一念之間,難道你真的只爲這一念而活着?”
玉青卓擡起頭來望着她,神態間有着說不出的嘆息與憐憫。
“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如果你現在就想死的話,我可以成全你。”
藍晴忽然間暴怒起來,柳眉倒豎,嬌喝一聲。
“乾脆利落的死去總比你這樣悽苦無奈地活着要好上許多了,藍晴,其實你很可憐,難道不是嗎?”
玉青卓搖頭長嘆,眼中的憐憫之意更濃。
“你……”
藍晴勃然大怒,剛要怒罵出聲,猛然間卻像是定住了身體一樣,隨後,緩緩轉過身去,望向了遠方。
鳳七與玉青卓也是一怔,隨着藍晴的目光緩緩望向遠方。
只見,一個同樣白衣勝雪的女子遙遙站在遠方的虛空之中,像一朵純淨高潔的白雲,不染半點世俗的塵埃。
雖然離得很遠,那個女子的面目有些模糊,可是,不知爲什麼,她就是給人一種飄然出塵的感覺,彷彿,她真的是天邊的一朵白雲,美麗、淡然、從容,給人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遙遠感與飄渺感。
只是遠遠地看了她一會兒,彷彿一切都開始不真實起來。
同樣身着白衣,同樣美豔不可方物,可是,藍晴與那女子兩個人,卻是迥然不同的兩種氣質。
可那女子不但美麗,更帶着一種說不出的聖潔感覺,無論從哪個角度,無論從什麼方向,無論從遠近,只要望上一眼,便是聖潔無方。
如果看得時間長了,恐怕真要陷進那聖潔的美麗之中而無法自拔,就如同望着天空中的一朵白雲久了,連一片心也純潔起來,乾淨起來,崇高起來。
她因聖潔而美麗。一切彷彿與美麗有關,一切又彷彿與美麗無關。
比較之下,藍晴的美麗則失之於俗豔與妖冶了,那隻不過是一種近乎失真的美麗,說到底,還是與美麗有關。
而這個女子,已經脫離了美麗的範疇,像一片能純淨人心靈的明淨天空。
遠遠地望着那個女子,卻不知爲什麼,鳳七的心猛然間就抽緊了。
雖然他從未見過這個女子,可是莫名其妙地,一股異常熟悉的感覺就涌上了心頭。
不,這不僅僅是熟悉,竟然能讓鳳七憑空涌起了一種無法形容的親切感,彷彿,那個女子就是他的至親之人,多年不見之後的偶然重逢,悲喜交加,甚至,讓鳳七的鼻子瞬間發酸,竟然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
“她,是誰?”
鳳七怔怔地盯着遠處的那個女子失神地問道,卻不提防,眨眼之間,兩行清淚竟然落了下來,砸在地面上,激起了一撮細小的塵埃。
“她是雪蟬!”
玉青卓的呼吸粗重了一下,隨後才恢復了正常,表明他的心境也已經在剛纔的一瞬間發生了無法形容的變化。
“雪蟬?洗夜的愛人?可是,爲什麼,我一見到她竟然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我感覺她好像與我很熟悉,很熟悉……”
鳳七喃喃地自語着,摸着自己腮邊的兩行淚痕,心中的那種親切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此刻,他心中竟然起了一種荒唐至極的念頭,那就是,他好想撲過去,撲到那個女子的懷裏,痛哭一場。
“熟悉?呵呵,熟悉……”
玉青卓在心底苦笑了一聲,長嘆了一聲,卻是無法回答鳳七的這個問題了。
“你終於來了。”
藍晴此刻面對着那個女子,一張美麗的臉已經扭曲得變了形。
“是的,我來了。今天是他逝去的祭日,你不也是同樣來了嗎?”
雪蟬的語聲像是天山雪水融化時淙淙流淌的聲音,純淨、高潔,讓人聽了心底清淨無限。
“他是因爲你而死,你還有臉來祭奠他?”
藍晴噴薄的怒火終於在這一刻爆發而出,像火山般暴裂。
“唉!”
一聲悠悠的長嘆聲響起,說不盡的辛酸,說不盡的苦楚,說不出的悽婉。
鳳七聽見這一聲長嘆,卻不知爲什麼,整顆心都要碎了,淚水再次禁不住汩汩流出。
“我認識她,我一定認識她,否則,我爲什麼會有這種心碎的感覺?
天,這倒底是爲什麼,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