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卻叫齊懌修看到一個叫他十足失望的意妃。

    沈初柳站在後頭,琢磨着皇帝的心思。

    無意中就看到了角落裏的蘇御女。

    蘇御女面上是擔憂的神色,可卻很不真實。她站在最後,像是並不想涉及這一切一般。

    沈初柳看她許久,蘇御女也回頭看見了沈初柳。

    愣怔了一下,然後對她笑了笑。

    沈初柳想,這女人,只怕是個厲害角色呢。

    意妃已經小產,也沒什麼懸念了,衆人各自散了,皇帝也起身去了皇后宮中。

    意妃躺在內室的榻上,眼淚流了滿臉。

    “叫蘇氏來。”意妃道。

    畫扇忙將外頭候着的蘇御女叫進來。

    蘇御女進來就跪坐在意妃榻前:“娘娘。”

    “本宮小產,你可如意?”意妃聲音不大,輕飄飄的。

    “娘娘何苦這麼說,臣妾只是個御女。”蘇御女也低低的。

    “御女。”意妃苦笑:“御女也是可以升上來的。”

    “娘娘,臣妾沒想這些。”蘇御女道。

    “想一想也無妨。本宮需要你生個孩子,養在本宮這裏。本宮視如己出。然後你就可以自己去爭鬥。”意妃直接道。

    一個孩子,換以後自由,蘇御女是不是願意呢?

    “娘娘,如果能有孩子,自然是抱給娘娘,只是後宮裏哪有那麼簡單,臣妾自認沒本事。”蘇御女半真半假。

    “你要是沒本事,也是我這長樂宮氣數盡了。”意妃又笑了笑:“你去吧,也不必做什麼,皇上叫你侍寢的時候去就是了。”

    “是,娘娘保重身子。”蘇御女道。

    意妃閉眼,她想,這一次都是她求來的。

    既然不能生下來,那以後,她不會有機會懷孕了。

    意妃小產,自然是很多人高興的。

    尤其是馮淑妃,意妃既然小產了,就絕不可能晉位了。皇上都沒去看她,可見也是惱了她了。

    “哎喲,這以後啊,只怕是意妃的恩寵就要大不如前了。”

    “娘娘說的是呢,她如今要坐小月子。看她身子,一個月不知道能不能好。倘或不能呢?就算是能吧,一個月,宮中不一定是什麼樣子呢。不說旁人,就她跟前那個蘇御女都能走到她前頭去。”嬋娟道。

    “哈,真是玩兒鷹叫鷹啄了眼,她呀自作自受。”馮淑妃笑道。

    “娘娘,眼下倒是一個機會。”嬋娟小聲:“不如咱們藉着這個機會收拾麗婕妤。”

    馮淑妃怔住:“你是說……”

    “意妃娘娘沒了孩子,她卻懷孕了,誰知道是不是她的孩子克着意妃娘娘的呢?”嬋娟笑道。

    這命理一說,最是玄妙無比。

    就算是皇上不信也罷,也能叫麗婕妤擔驚受怕。萬一小產了呢?

    要是皇上信了呢?

    “好主意。”馮淑妃笑起來:“嬋娟最得本宮的心。新打的那對金蟬釵送給你。”

    “多謝娘娘,奴婢爲娘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嬋娟跪下。

    不過第二天請安的時候,馮淑妃就玩笑似得將這話說了。

    麗婕妤沒來,不過衆人聽着,有人附和,有人沉默。

    一時間,竟也是各有心思。

    散了之後,沈初柳道:“馮淑妃娘娘如今做事倒是精明瞭不少。”

    這麼明着說出來,就算是最後出事了皇上追責,不過是說了一句話而已。

    “總要長進的,這回不知麗婕妤如何對付了。只怕是三人成虎,說這話的人少不了。”姚寶林道。

    沈初柳失笑:“說又如何?無非是說克了意妃肚子裏的孩子。都是皇嗣,哪一個更尊貴還真是不好說。”

    沈初柳搖頭:“這個手段看似高明,可惜沒切中要害。”

    皇帝自己養妃子都跟養蠱似得了,一個沒生出來的孩子被剋死了?

    這確定不是逗皇帝呢?

    說白了,皇帝這樣的性子,對於沒生出來的孩子雖然也在意,但是沒有能夠出生就是孩子和孩子母親不夠強大。

    不然爲什麼之前還寵愛的意妃小產都沒見着皇帝?

    這麼一個冷情的皇帝,你跟他說你一個沒出生的孩子剋死了你小產的那個孩子?

    “麗婕妤也不是個好惹的。”姚寶林道。

    “既然麗婕妤素來與我也不算壞,不如我幫她一把。”沈初柳笑道。

    “美人……”姚寶林猶豫。

    “沒事,不急。”沈初柳笑道:“反正早就得罪了,我們站在對立面是一定的。不如……”

    後頭的話,沈初柳沒說。

    她想,遲早她也是要生孩子的。

    要是生了皇子,憑什麼不能爭奪?那時候,不管是誰的孩子都會鬥。

    她不會做害人小產的事,但是提前預防一下還是可以的。

    於是,這一日午後,齊懌修午睡起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這件事的另一個版本。

    “她怎麼說的?”齊懌修問。

    “回皇上的話,景美人抓到那幾個說嘴的奴婢,就斥責了一頓,又道:且不說這克不克委實是怪力亂神。便真是克了,沒福氣那個纔出事呢。既然麗婕妤好好的,那就說明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個福運之子。可見麗婕妤母子都是有福氣的。如今你們污衊有福運的人,纔要倒黴呢。”初四學着沈初柳的話道。

    齊懌修聽完搖頭:“她算是要把麗婕妤頂到頭上去了。”

    “這麗婕妤與景美人關係好。”初四笑道。

    “你還學會睜眼說瞎話了?”齊懌修看他。

    初四忙跪下:“奴才不敢……”

    “哼,這沈氏膽子是大。也頗有心機。”齊懌修說着,倒也不見多少惱怒。

    “意妃如何了?”

    “回皇上的話,意妃娘娘喝藥呢,如今不大好,不過太醫的意思是也要時間慢慢恢復。”初四也不說太醫還說了意妃娘娘以後怕是不能生了的話。

    想必皇上心裏有數。

    “叫人給她送去些補藥,傳朕的話,叫她好好修養吧。”齊懌修道。

    “是。”初四應道。

    “叫蘇御女今晚侍寢,你給她選個住處吧。不必住長樂宮了。就說朕憐惜意妃,叫她自己獨居。”齊懌修淡淡的。

    初四心想這蘇御女是叫皇上記住了。能叫記住,就是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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