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鬧到了深夜。
沈初柳今日睡了一天，所以這會子還算坐得住。
不過到了散場，她也很累就是了。
皇帝自然留宿皇后宮中，今日這樣的日子，毋庸置疑的。
沈初柳睡到半夜又燒起來的時候，就堅決不許人叫太醫也不許驚動皇帝。
“我這是體虛的緣故，今兒皇后生辰，你們驚天動地的是不叫皇后面子好看？我就一晚上也撐不住了？”沈初柳皺眉。
衆人只好歇了，給她找藥丸子喫。
當然叫太醫沒事，皇后也知道她不是個會這麼亂來的人。
可人總要給別人面子吧？
她跟皇后這麼些年和平相處，就是彼此留面子。
今年皇后生辰明顯是大過的，半夜叫她這麼來一出，饒是有一萬個由頭也不好看。
又不是真的忍不了，何苦呢？
沈初柳吃了藥丸子，喝了一大杯水又昏沉沉睡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半上午了，燒退了，只是人也沒力氣起來了。
只好勉強叫人扶着起身洗漱過，吃了一口粥，這才叫太醫，也只說請平安脈的。
中午六皇子就惱了：“怎麼就不能請太醫了！”
“你過來坐。”沈初柳拍了一下身邊。
她在外間榻上歪着呢。
六皇子氣呼呼過來。
“傻孩子，娘不是怕你母后，只是人有時候要知道退一步。你父皇對娘好，娘素來活的肆無忌憚。可再是肆無忌憚，娘也是個妃妾。你母后是你父皇嫡妻。嫡妻的面子都不給嗎？”
“可是您難受啊。”六皇子低頭。
“是難受啊，可這不是大事，叫了太醫也就那樣。又何苦半夜驚天動地的？”
“娘，您是爲我吧？”六皇子嘆氣：“您是爲我。”
他又確定了一遍。
沈初柳搖頭：“也不是爲你，我一向是想敬着皇后的。你也該敬着，皇后從未對我們母子有什麼不好。”
“是。”六皇子悶悶不樂。
“好了，娘這不是沒事麼，如今體弱，就是勞動一下就要病。正琢磨過年時候怎麼辦呢。”沈初柳嘆氣。
這可真是個難題。
過年不露面不行，可要是熬幾天，她估計要掛了。
“跟父皇說吧，您可別到時候又看面子。”六皇子緊張道。
“好好好，果日你父皇來我就說，不會的。”沈初柳失笑。
六皇子這才放心走了。
一整個臘月都沒事。
到了六皇子生辰的時候，皇帝就叫人擺宴，顯見規模不小。
就在太極宮。
整整熱鬧了一日，有心人就可以看出，六皇子今年這個生辰……是超越了往年了。
就說直接擺在太極宮就有點意思。
何況，太后皇后都是送重禮，說的是六皇子大了云云。
可同歲的四皇子五皇子今年生辰可沒這麼浩大。
衆人心裏都開始越來越着急，生怕自己站錯隊。
到了初一這一天，照例後宮嬪妃等冊封。
齊懌修第一個就點了景賢妃。
“……特冊景賢妃爲景貴妃……”
初四的聖旨讀出來，後頭的溢美之詞衆人都沒聽進去。
沈初柳倒也意外了一下，但是隨即又想通了。
確實，如果六皇子要做太子，她確實應該是個貴妃了。
但是還是出列謝恩。
然後是蘇昭容封正二品妃位，賜封號：和。賜住樂壽宮。
這一位，終於有了封號了。
然後是妍昭媛晉位正二品妍妃。賜住太平宮。
薛美人晉位婕妤。
何小儀晉位何才人。
就這麼幾個人晉位了。
自然晉位的都歡喜，齊齊謝恩。
“都免禮吧，貴妃如今身子虛，朕特准你午後就回去歇息，過年期間都這樣吧，愛妃身子要緊。”
沈初柳笑着謝過皇帝，這就好熬多了。
她也理解不能完全不來的理由，畢竟只怕是不出幾個月，六皇子就要立太子了，這時候她不出現總是叫人亂猜亂想的。
麗德妃全程端着笑，可就要維持不住了。
今日景賢妃成了景貴妃，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說明了一切。
可她能做什麼呢？
看懂的何止一個她？
可衆人都知道眼下是攔不住的。
再敢對景貴妃母子出手，只怕是一家子都得死了。
何況，也不是誰都有貞充儀那種破釜沉舟的勇氣的。
妍妃晚間回了自己的住處，心中一陣難受，可她看着襁褓中的孩子，也深知如今是沒有拼一把的資本了。
也只能等，太子做不成皇帝的也不少啊。
萬一呢？
饒是每天只出現半天，沈初柳也是回來就癱了，萬幸沒在生病了。
初四初五的時候她整天睡着，初六纔再有精神。
好容易熬到了十五，可算是能解放了。
今年的花燈，她這裏有四盞。
玉芙宮裏，又有六皇子和小夥伴們親自做的花燈。
她還跟六皇子坐了一會。
過了年，就是二公主大婚。
正月十八，其實去年冬天內事省和禮部宗人府就預備的差不多了。
二公主的嫁衣更是幾年前就開始做了。
如今也算是萬事俱備。
公主府也修的很是華麗大氣。
到了十八這一日，二公主在鳳藻宮出閣。
她一身大紅嫁衣，沒有哭，只是瞧着皇后眼圈紅了。
“好孩子，去吧。”皇后道。
“母后不要難過，女兒出嫁後也會經常回來。您不會孤單的。”二公主跪下，給太后和皇后磕頭。
皇后扶着她起身，摸摸她的臉，笑着點頭。
一行人在太極宮送別公主。
齊懌修道：“琰兒，送你二姐姐出宮門吧。”
此言一出，那些沒有出口的話更加確定了。
皇子衆多。
要說年長，自有二皇子，他可比六皇子大。
就算是皇上如今厭棄了他，還有三皇子呢。
可皇上選的是六皇子。
還有什麼不明白？
日後六皇子做了太子，那二公主就是被太子親自護送出降（帝王女尊貴，出嫁稱出降）的。
這是二公主的體面，也是皇上寵愛她的證據。
皇后果然很滿意。
太后帶着笑看着，心裏嘆氣。
她想，其實做好了，皇帝對子女們都是不錯的，只可惜……過去是她迷了心。九皇子算是毀了。
這其中，她也是有錯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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