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左邊,是一名身着制服的高齡醫師,右邊,是那位將他帶到此處的白衣兵士。
值得一提的是:此時的他,已經摘下了那張原先蒙在自己頭上的面罩,顯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容。
他看起來像是個中年男人,相貌平平,除了明顯有着身爲兵士的陽剛之氣以外,便是再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這孩子沒啥大事兒,只是餓昏了而已。
等他醒來以後,隨便給他喫些什麼就行了。”
老醫師收起了自己手中的聽診器,同時,如此的發話道。
聽聞此言,表面上,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心底裏,卻是早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明明有經受了我的全力一擊,卻仍舊可以安然無恙嗎?
關鍵……這看起來還只是個涉世尚淺的少年啊!”
他在心中如此的暗暗驚詫道。
除了這一番心聲之外,他更是由此意識到了:這孫無量值得他們加以扶持。
當然,值得他們畀予提拔是一回事兒,但那孫無量究竟願不願意接受他們的幫扶……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些都得等到他醒來之後,纔可得以商議。
現在,他打算去街上買些食物回來,往後,再是等着孫無量或者其他兵士的消息。
再說那躺在牀上的孫無量,此刻的他,腦海裏,正反覆的播放着那一段昏迷前的轉瞬即逝之過鏡。
街市之中,一個不起眼的拐角之處,他步履蹣跚的走出了路口。
可是剛一走了出去,他便感到:左側襲來一陣猛烈的強大力量。
下意識地向着左側轉移了目光,首先映入他眼簾中的,是那個令他百感交集的墳喰。
再後面的,便是那幫緊隨於她的白衣兵士。
見此情形,他很快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最開始,他只是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
但是很快的,他又緊接着意識到:這墳喰根本就不打算避開於他。
甚至於,他還預感到了:這墳喰是想要引領着後方追兵向着他轟殺而去!
彼時彼刻,迎面而來的衆人已經距離他很是相近,他也很是清楚:此時的他,已經來不及從此等境地當中及時脫身。
一念及此,他便不再退卻,而是轉而催動起了體內蘊力。
墳喰是否想要借他人之手突殺於他,對方能否在傷到他之前及時收手,他又能否在此等攻勢之下博得生機。
種種的疑問,現在的他……已經來不及去細細糾結,只得是遵從着求生本能,試着去接下這所有的所有。
言歸正傳
僅在他催起蘊力的下一時刻,便見一層醒目的金明雷光,浮現、並圍繞在了他的周身之上。
金雷的狀態並不穩定,它們在不停地分崩與重組着。
只不過,即便如此,它們還是顯現出了恐怖的狂暴威勢。
若是時機充裕,所有人都能夠目睹這一奇景的話,其中……必定會有人發出讚歎:“未凝成形的雜亂蘊力都能有着如此聲勢……
只不過……事實上,從發現墳喰與白衣兵士的那一刻起,一直到他催動起自身蘊力,展現出如此的驚人異動……
這一段落的前後過程之間……不過幾道匆匆的瞬息過鏡。
迴歸正題
孫無量的預感是正確的,墳喰沒有停下,並且……她那身後的衆多白衣兵士也是如此。
見此,孫無量不由得心生怨念,心中……更是碎碎唸的暗自咒罵了一番這眼前的衆多士兵……
有着此番心理活動的同時,他也是做好了那非生即死的心理準備。
緊接着,只聽一聲訇然作響!
場中……更是可見一道刺眼金光剡然乍現!
“茲茲……
轟!!”
對於深陷場中、短暫失明的人們來說,這個過程很是微妙。
似是過了甚遠的積年累月,又好像……僅是那短短的眨眼之間……
待到衆人恢復視野,只覺一場大夢,恍若初醒。
“別忘了墳喰!”
突然,兵士羣中響起這麼一道高聲。
這一聲高吼,可是將那些意志不夠堅定的兵士驚醒過來,面罩下的茫然之色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只是那原先的肅殺風骨!
然而,此時的醒悟……已是太晚太晚。
又或者說……這次追逃的結尾,從一開始……就不是雙方速度的快慢能夠得以定局的。
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與那墳喰失之交臂。
從一開始,他們就註定了會輸!
此刻,映入他們眼簾的,單就只是一副戰後的殘敗景象。
看着戰場中央那一縷若有若無的黑色靄氣,他們也均是或多或少的明白了些什麼。
若說部分兵士唯一不能明白的,便是他們的眼前,多出了一名滿身狼狽、昏迷不醒的藍衣青年,也就是:孫無量。
夢境,至此成終。
往後的細枝末節,孫無量已經無從知曉。
事實上,在那孫無量即將失去所有意識的同一時間裏,他的心境……反倒是出乎意料的陷入了久違之平和。
那一瞬間,他只覺:自己或許不必再於這濁世之中風雨飄搖了……
然而……顯然事實並非如此。
“兩包醬香餅,給你的,要嗎?”
狹小的隔間之中,白衣兵士右手手提一隻紙袋,一邊說着,一邊朝向那牀上的孫無量遞了過去。
此時的孫無量,早已於睡夢之中甦醒過來。
面對正前這名白衣兵士的此番表現,孫無量沒有立即給予迴應。
他先是意味不明的呆看了對方一陣,過了一會兒,才見他起身接過袋紙。
在這之後,他並沒有立即喰食起手中的醬餅。
只是將之收抱在了懷中以後,默不作聲的挪回了牀頭,百無聊賴的側過頭去。
不知,是在觀望些什麼。
“你家人呢?”
沉默了片刻之後,白衣兵士發話了。
孫無量:“全沒了,死在了你們先前追捕的那名女子之手中。”
他回答的很是利落,臉上,看不見他有顯現出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