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聽聞往殤 >半生苦楚
    聽到她這麼說,袁立的心境倒是沒有了什麼起伏。

    只是仍舊淡淡地說道:“不論怎樣,我是不會讓你再去涉險的。

    你的身子確實已經很虛弱了,絕不能再有一絲一毫的顛簸。”

    見他是這樣一份意見,仙妘贇收斂起了些許原先作態,轉而用以勸解與教訓的口吻言說起來:“袁立——

    我知道你願意照顧我到身體康復,但是我不願意。

    我不願意這樣在牀上一躺就是一年半載,有關自己的一切都得需要他人安排。

    若是你來倒是可以,但是你並不能真正無時不刻的守在我的身旁。

    既如此,如果遇到了我身體上的某些突發情況,那該如何?

    而且,我就這樣躺在牀上,豈不也是什麼人都能夠隨意將我擺佈。

    這一次是癱瘓,下一次呢?

    再者,我自己也不願再做一個豪無能力的凡人。

    我想像你們一樣——翻山越嶺,神采奕奕,身顯奪目熒光,盡寫傳奇書畫。

    我想——去到遠處去看一看。

    若是一直拖着這具庸才般的身軀,那便永遠都不可能看到那般人眼中的風景。

    我不願意這樣,我要改變,就算你現在不讓我去,我也一定能夠鑽到空子。”

    她這樣說,看着袁立的眼睛,她的眼中滿是堅定。

    最開始,袁立還有被仙妘贇的此番說辭打動了些許情感,動搖了自己的立場。

    但是緊接着,他便又是反應過來,自己根本不是不願對方能夠變得更好,而是擔心她會就此終結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在瞬間的動搖之後,便又是恢復了該有的理智,當即出言談到:“小傢伙,這可沒有你所說的那麼理所當然,詩情畫意。

    打通蘊脈一旦失敗,最壞的結果便是整個人身爆裂開來,而且是源自人體骨骼深處的那般爆裂。

    哪怕不是這種最壞的結果,那普遍的結果也是作爲蘊脈載體的部分骨骼或輕或重的遭到斷裂、粉碎。

    你再看看你現在本身的樣子,如果讓你再去遭受上述的這些苦難,你覺得你能扛得過來嗎?

    就算扛過來了,你的癱瘓日期又將往上再提多少?癱瘓程度又將嚴重到一個什麼地步呢?

    而且就算你硬生生撐過了癱瘓在牀的所有日子,你骨骼斷裂的那個地方甚至還將留下一道或大或小的腫瘤。

    若單只是現在這樣,那麼等你好了以後,倒也可以恢復正常生活,一如既往的倖存下去。

    沒必要搞到那麼沉重與悲傷的地步,你說呢?小傢伙兒?”

    說道最後,他看着她的眼睛,低頭湊近了她,在她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吻。

    仙妘贇短暫沉浸在了這一甜蜜之中以後,卻還是再提起此事了來。

    但是這一次,她是用以一種死而無憾的長情口吻言說道:“不會的,不管衝擊蘊脈後的失敗結果如何,若是我活下來了,那我便會當場赴死。

    絕不給任何人再添麻煩。

    起碼,死之前體會到了這麼一份溫情,我也是死而無憾了……”

    聞言,袁立當即抱緊了她,接着說道:“用不着說這種話,我答應你便是。”

    聽到這裏,仙妘贇擡起頭去,臉上轉換出一張喜笑顏開的佻巧笑臉。

    但是緊接着,袁立繼續說道:“但是有一點,這件事得暫擱幾天,不可急功近利。

    還有,到了那天,我得跟你一起進到鐘鼓房。”

    最初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仙妘贇還在想着袁立是想要用以“暫擱幾天”這個藉口一而再再而三的無限推脫下去。

    但是聽到後面一句話,她便不再糾結於此,因爲她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了最後那句話上。

    接下去,便是見她當即想要出口辯駁,但袁立卻是搶先出口提前打斷了她的這一動態。

    “你用不着對此事再作議論,只要你不想不去,那我就一定會奉陪到底。”

    袁立低下頭去,與仙妘贇的額頭抵在一起,這般的言說道。

    見狀,仙妘贇心底一陣溫暖的同時,卻也是苦笑不得,她接着言說:“那你說——

    如果最後我失敗了,卻也沒有直接死去,兩個人都受那折磨以後變得氣息奄奄,誰來搭救我們?”

    袁立:“會有其他的人,別說我作爲城中之主的顏面。

    就是看在我親手滅殺掉了所有賊寇,解救城池於水火之中的情面上,都不可能會有人對我們置之不理,自生自滅。”

    聽聞此言,那仙妘贇好像還不服氣,當即再道:“那如果在那之後最先湊上來的是心懷鬼祟之人又將如何?”

    袁立:“那我們就聽天由命,一起去死。”

    他後邊說出這一大堆話時的語境不含一絲情感,使人能夠聽聞到的只是字句,再無其它。

    但它卻讓仙妘贇爲此感到一陣心神盪漾,受寵若驚。

    接下去,二人又是這樣躺在牀上聊了好久。

    期間,袁立反應過來飯菜快要涼掉,並呼籲仙妘贇最好趁熱喰食,然而仙妘贇卻是不依不饒的環抱着他,要讓其寸步不離的守己身旁。

    着實是令其啼笑皆非,難以理喻,最終,則還是順從了對方要求,二人如膠似漆的相互依偎着。

    就這樣,兩人難得的於情意濃濃度之中沉沉睡去。

    往後的幾天,袁立則是一邊爲找到鐘鼓房鼓手以及其它細枝末節的小事奔波着,一邊還要時不時的絕對性往袁家——仙妘贇的房中急趕回去。

    此番表現,令其周圍的不少人看了之後都爲其感動。

    但是期間,袁立卻也不乏聽取到過類似“仙妘贇那個賤 婊 子又是對袁立使了什麼騷手段,下了什麼迷魂藥使得他爲她那麼賣命”的齷齪之語。

    不少人明確的表露過態度——看不起仙妘贇的原因是她婚內通姦以及賤身爲妓。

    尤其是賤身爲妓的這一槽點,簡直是已然成爲了所有人詈辱於她的主要原因。

    但是袁立尤爲清楚,事實是仙妘贇從一開始便只是民間一戶平凡人家的淡雅淑女。

    只不過被那個噁心的他偶然掃到一眼以後便是遭受姦污,更是被強制性的收納到了袁家之下。

    最開始,她的父母不僅不爲她說話,反倒是暗地裏責罵起她爲什麼不知好歹,不想着如何能夠藉此機會躋身袁家,倒是一臉的不情不願。

    這,也正是她最開始被嫁入袁家的壓力背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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