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裏那麼多的娘娘妃子,父皇不可能個個都愛,但她們絕對個個都愛父皇,無論愛的是這個人本身也好,還是愛這個地位也好,亦或是愛這個人周圍的榮耀和富貴也好,總之落在表面,都得對着這個人笑語嫣然,情意綿綿的。而父皇呢,只需要時常對他們笑笑,去她們的宮裏走走,時常賞賜一些東西,就是衆人口中的和睦和恩愛了。
後宮與前朝時常千絲萬縷的聯繫,就在這不經意間被牽動了,不得不說父皇做得遊刃有餘,母妃作爲衆多妃子中的一個,縱使看透了這一切,也都毫無怨言。
這就是女人,稍微用點感情就能收服的女人。
他也同樣知曉這個道理,但他沒辦法像父皇一樣毫無負擔地去用,他既然愛上了一個,那就只能是一個,剩下的無論是虛情假意還是真心實意,付出了就是罪過,他怎麼能做到。
更何況,這個人爲什麼非得是丁蔚藍,換個旁人家的千金小姐,他可以好好地養在後院,也可以吩咐下人好好對待,也不會任由她自生自滅,爲什麼非得是丁蔚藍,難不成是造化弄人?
莫凌風一路上想了許多,馬車晃晃悠悠的,不多時已經來到了王府的那條街,而透過馬車的簾子,莫凌風隱約看到對面走過來的兩個人影,像極了丁蔚藍和她的丫鬟,兩個人身上都抱着不少東西,一路走一路聊,聊得很開心,竟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停一下。”
馬車放慢速度,很快停下了,莫凌風下了馬車,吩咐車伕把馬從後院牽進去,而自己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盯着這越來越近的主僕二人。
“青瑛,你手裏抱着的什麼東西?”
“奧,這是小北給的,說是什麼好喫的,還說是特地給您準備的呢。”
青瑛說着,將東西往丁蔚藍的方向挪了挪,卻因爲抱的東西太多導致騰不開手,丁蔚藍順手就給推了回去,問,“特地給我的,爲什麼不直接交給我?”
青瑛撇了撇嘴,“他說看見您手裏的棍子,覺得害怕。”
“……”
兩個人離王府越來越近,青瑛看着那巍峨的大門,以及上面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齊王府,忍不住又開始發虛。
“小姐,我們出來一天了,而且出來的時候鬧成那樣,我們現在回去,會不會被人找麻煩啊?”
“那,肯定是會的……”
“啊?那怎麼辦啊?”青瑛一下子頓住腳步,不肯走了。
“小姐,要不然我們別回去了,那些東西不要了,咱們可以去陸大夫那裏躲一躲。”
丁蔚藍煩躁地捏了捏眉心,“這個事吧,我今天午睡的時候考慮了一下,覺得不太可行。”
“爲什麼啊?”
青瑛有些不解地問,與此同時,躲在不遠處的某個人也支棱起了耳朵。
“你還記不記得我剛醒的時候莫凌風說了什麼,他說我既然佔了王妃這個位置,就在這個位置上待到老,待到死,那不就是不放行嗎,咱們要是現在跑路了,到時候莫凌風派人出來抓人,我們豈不是更難堪,還不如現在自己回去了。”
暗處的莫凌風也點了點頭,這個女人還有點自知之明。
“不過小姐!”青瑛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王爺讓您在王府待到死,但是王爺和那個女人都討厭我們,王爺會不會權衡一下利弊,然後直接殺人滅口啊?”
丁蔚藍本來覺得沒什麼,聽青瑛這麼一解釋,也覺得莫凌風這句話有歧義了。
“你別說了,我背後有點發涼。”
兩個人眼看就要進門了,莫凌風也慢慢地靠近,但這兩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竟然沒有注意到莫凌風的存在,於是莫凌風就這樣靜靜地跟在她們後面,聽她們講話。
“不過莫凌風很有可能做得出來,你想啊,我們纔在這裏待了多久,已經人不人鬼不鬼的了,雖然他和姜夢影都沒有直接欺負過我們,但這是莫凌風的府邸,沒有他的同意,誰敢輕易動手,那些打咱們的小廝,見到咱們就陰陽怪氣的丫鬟,往咱們飯菜裏放東西的廚娘,還有給我下毒的那個人,說不定都是莫凌風派來的,她就是想整死我!”
莫凌風嘴角抽了抽,差點就要喊出來,但是他忍住了,他倒是想聽聽,這個女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奴婢也覺得有道理,所以說我們晚上睡覺的時候應該把門關嚴實一點。”
“再在門口放上老鼠夾,有人來就夾斷他的狗腿。”
“門窗繫上風鈴,有人來立馬就能知道。”
“再在看不見的地方安上暗器,誰敢闖進來就扎爆他的狗頭!”
“應該再養一條狗。”
“不如直接養狼吧……”
“……”
莫凌風聽這兩個人越說越跑偏,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無聊,他怎麼會好奇這個女人對他的看法呢,她怎麼想的跟他有什麼關係?
而且,聽了她們的談話內容,莫凌風覺得自己心情一下子不好了,於是臉色一寸一寸地黑下來,想着不動聲色地離開。
前面不遠處就是他的房間,莫凌風正準備拐過去,就聽見不遠處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莫凌風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瞥,便瞥見幾個正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討論的下人,男的女的都有,一邊討論一邊時不時地擡頭看向他的方向。
莫凌風於是板着臉走了過去。
“你們在做什麼?”
幾個人正討論到熱鬧的地方,幾個黑乎乎的腦袋聚在一起,口水橫飛,面紅耳赤,而這一聲帶着怒氣的聲音,直接像一盆冷水一樣,把這幾個人都凍住了。
“王,王爺……”
丁蔚藍與青瑛一同來到偏院門口,正在丁蔚藍掏出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青瑛突然回頭看了看有些疑惑地問。
“小姐,爲什麼我們剛纔進來的時候沒有被打啊?”
丁蔚藍恨鐵不成鋼地“嘖”了一聲,“捱打還習慣了,一天不打難受啊?”
青瑛委屈地把臉皺成了包子,“真的很奇怪啊,我每次出去再回來都會被打的,他們知道我出去了,都會守在門口。”
“不管他了,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