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手欲推開,卻被另一隻手搶了先。
“啊!”
剛纔還讓人如沐春風的聲音突然破裂,空氣也跟着撕裂了一個口子,淒厲的女聲好像暗夜裏的鬼魅,利劍一般穿透人的身體。
不知怎麼的,眼前的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莫凌風眉頭微皺,見丁蔚藍已經倒在了地上,那隻手卻還掙扎着沒有離開,緊緊地抓着他的胸口,抓得他胸前的衣服都皺起來。
“凌風。”姜夢影笑靨如花,單手抓着丁蔚藍的頭髮,如墨的長髮被拉得緊繃,抻開她臉上的傷口,於是一張原本溫婉的面孔轉瞬間變得猙獰。
姜夢影湊近莫凌風,不顧手中那個女人的掙扎,似乎在擰着一隻垂死的兔子,而她臉上帶着濃濃的笑意,竟也透出一點嗜血的感覺。
“凌風,你是愛我的對不對?你永遠愛我對不對?你不會管這個女人的死活的,對吧?”
莫凌風蠕動了下嘴脣,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地上的女人斷斷續續地發出一些慘叫,卻仍舊撐着不肯放手,即使臉上已經血肉模糊,即使身體已經抽搐,仍舊抓着他胸口的衣服。
姜夢影反手一抓,突然丁蔚藍的面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了起來,轉眼間就露出森森白骨,隨後身體也形銷骨立,凹陷下去,最後撫摸着他的手也漸漸失去了溫度。
“噗”的一聲,手骨直接擊穿了莫凌風的胸膛,莫凌風身子一頓,不可置信地低頭看着。
姜夢影似乎沒看見這一幕,像丟棄垃圾一樣把丁蔚藍扔在地上,轉而拉起莫凌風的手。
“凌風,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你怎麼不開心?”
“大喜……”莫凌風已經顧不得這異常是從何而來,也不想去計較他從什麼時候換上了喜服,他只定定地盯着不遠處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骨,覺得心臟被人砰砰擊打,呼吸也都不順暢。
恍惚間,他突然覺得姜夢影這一身的鳳冠霞帔很是眼熟,似乎就是大婚當天,丁蔚藍穿的那一套,再想想丁蔚藍,剛剛穿着單薄的衣服,頭髮凌亂,臉上還帶着傷口。
他頭一次覺得,那一抹喜慶的紅色是如此的刺眼。
“凌風,我們走吧。”
姜夢影將莫凌風從地上拉起來,幾乎是在那一瞬間,胸腔中一陣劇痛,有什麼東西在裏面破裂開來,莫凌風只來得及發出一陣慘叫,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
月朗天青,微風拂面。
丁蔚藍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在莫凌風的臉上戳了戳,人沒有任何反應,於是她摩挲着下巴,饒有興致地陷入了沉思。
她就知道,白天對莫凌風做了那樣的事情,他不可能就這麼善罷甘休,必定會來找麻煩,還好她早有防備,讓青瑛聽着外面的動靜,在莫凌風靠近的時候在門口燃起了致幻的迷香。
她剛剛躲在暗處,看見莫凌風在這裏一個人自說自話,隨後就蹲了下去,最後不知怎的就啪嘰一下暈倒了,雖說她知道這迷香是致幻的,但不知道具體怎麼個效果。
青瑛提着燈籠過來,湊近時映出莫凌風的臉,額上已經沁出了汗水,眉頭緊鎖,脣也緊緊地抿着,似乎是做了噩夢。
青瑛擡手拍了拍他的臉,人沒醒,於是青瑛有些擔憂了,問丁蔚藍,“小姐,人不會死了吧?”
“當然沒有了,只是致幻而已。”丁蔚藍順手探到莫凌風鼻子下面去感受他的鼻息,衝着青瑛攤了攤手,“看,什麼事都沒有,只不過一時半會可能醒不過來了。”
“那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難道就讓王爺一直在這裏躺着嗎?”
“當然不行了。”丁蔚藍斬釘截鐵地拒絕了,隨後嘆了口氣,“雖然莫凌風有點不是人,但畢竟是我的相公,我怎麼能忍心眼睜睜地看着他暈倒在我的院子裏呢。”
“那我們……”
“我們就把他拖出去吧,讓他暈倒在外面,眼不見心不煩。”
“……”
青瑛無語,她還以爲小姐心疼了呢,還嚇了一跳。
丁蔚藍很快給自己和青瑛分了工。
“你去拖着腿,我們把他扔遠一點。”
“可是小姐,要是王爺醒了怎麼辦?他肯定已經猜出來是我們做的了。”
青瑛一邊不情不願地擡起莫凌風的腿一邊問。
丁蔚藍聽了也有些焦躁,恨恨地拎起莫凌風的後領,“我怎麼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啊。”
青瑛往後用了用力,發現拖不動,於是復又咕噥了一句,“也許小姐你白天不應該調戲王爺的……小姐,太重了!”
丁蔚藍皺了皺眉,一撒手,莫凌風的頭就“砰”地一下砸在了地上,眉心緊接着跳動了兩下,只不過天色太暗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
“喫什麼長這麼多肉……”丁蔚藍一邊吐槽,一邊拖過莫凌風的一條腿,跟青瑛說,“一起用力,一!二!”
“小,小姐!快放下!”
青瑛的聲音突然哆嗦了起來。
“放什麼下,趕緊擡出去,難不成你想讓莫凌風在我們的院子裏過夜嗎?晦氣不晦氣?”丁蔚藍表示十分嫌棄。
“不是……人醒了!”
青瑛驚恐地後退,丁蔚藍“咦”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只見旁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靠近她,雖然天色太黑看不清楚他的臉色,但是周遭的氣壓已經明顯低了下來,丁蔚藍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青瑛,我有點冷。”
“小姐……”
青瑛一張臉都擰成了苦瓜,您只是有點冷而已,奴婢已經快凍死了。
莫凌風一步一步靠近,丁蔚藍後退一步,他就緊逼一步,最後丁蔚藍退無可退,已經被堵到了牆根,只能壁虎一樣貼在牆上,感受着莫凌風身上迸發出來的殺氣。
“丁蔚藍,你真是好手段!”
丁蔚藍十分尷尬地笑了兩聲,“過獎,過獎……”
莫凌風冷笑,聲音中都透着化不開的怒氣,“既然你這麼神通廣大,那本王也就不跟你客氣了。”
話音一落,一隻大手直接掐住了丁蔚藍的脖子,丁蔚藍霎時覺得所有的空氣都被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