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靈從這一聲大喊回神，緩緩擡頭看着蕭晴道：“蘇瑤死了！突然就死了。”
蕭影看她情況不太對，不敢隨便回話，生怕她又說出一些觸怒蕭承的話。
“你沒事就好。”
“蘇瑤死了！”南風靈嘴邊一直喃喃着重複這句話。
“她想要傷害你，這是她應得的懲罰。”
南風靈點點頭，像是被說服了，但整個人仍是處於遊離狀態。
蕭影暗暗輕舒一口氣。
等到廂房收拾乾淨，宋安一行人也陸續離開，南風靈仍失神坐在牀榻邊，好像方纔宋安跟她說的話，她都沒聽進去。
“靈兒，你在發什麼呆？”蕭影看她這樣出神坐了好一會兒，只想一聲大喊將她的三魂五魄拉回，“人都走了。”
“走了嗎？皇祖母也走了？”
“敢情方纔皇祖母跟你說的話，你一句都沒聽進去？”
“皇祖母說了什麼？”
又是一句發自心底的疑問，蕭影感覺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
“沒什麼。”蕭影走到一旁坐下，提起案上的茶壺爲她倒了杯茶。
他把茶端到南風靈身前，“蘇瑤是罪有應得，你不必爲她傷心？”
“誰爲她傷心！”南風靈突然恢復正常，倒是將蕭影嚇了一跳，“我只是覺得她可憐罷了。蘇瑤嫁給蕭承多少年，可他剛纔一點舊情都不曾念過，就這樣殘忍地了結了她的性命。”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擔心日後若是犯了什麼錯，會跟蘇瑤一般，死地特別慘。”
“有我在，你怕什麼？”
“這些年，他那樣待你。”
“依你而言，蘇瑤跟在父皇身邊已經多年，父皇身爲這浣月國的國主，必定事事都提前做了準備，將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手中。這期間蘇瑤暗地裏也不知使了多少手段，父皇定也知曉一些，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到她只要不太過分，也就由着她。蕭妍傷害蕭晴一事，父皇已經唸了父女情分，放她一馬。沒想到這蘇瑤竟不知悔，還想將事情搞大，那他也只好對蘇瑤動手。反正這次的事情，就一句話概全，她是自作孽不可活。”
本還在爲自己小命擔心的南風靈，在聽了蕭影的分析後，竟覺得很有道理。
“蕭影你還是瞭解陛下的。”
“十幾年父子，自然瞭解。”
“我日後要對你刮目相看。”
“你如何得知蘇瑤偷跑進來？”
“父皇身邊一向有暗衛保護，近日錦墨居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覺得他有可能派暗衛監視了這錦墨居。”
“監視我？”
“蘇瑤這事到今日爲止，算是結束了，這些暗衛會撤掉。”
“當真？”南風靈眼神帶了點狐疑瞧了蕭影一眼。
“肯定。”蕭影語氣堅定回道。
南風靈嘆息一聲坐下，“監視就監視吧，反正我也沒鬧事，更沒有壞心思，就是以後有什麼小祕密，都不能在這錦墨居說。”
“你這次能撿回一條小命，已是慶幸。”
“這樣的苦日子啥時候是個頭？”
“蘇瑤死了，你要小心蕭妍，你不是懷疑她是在裝瘋嗎？這事也許是真的。”
“我當然知道。”提到蕭妍，南風靈眼底都是不屑。
今年的冬天很冷，比往年真的要冷許多。
雪下個不停。
南風靈怕冷，就希望這個冬天能快些過去。
只因她的手被這個冬天凍腫了，有點可憐。
蕭影看着她那兩隻又紅又腫的手，忍不住輕笑，“都腫成豬了。”
“瞎說！豬有這麼美嗎？”
“嗯……”蕭影一邊端詳一邊輕輕拉過，“還好嗎？要不要請御醫？”
“小事，不用請御醫，上點藥就好。”
“可是上藥過了？”
“沒有，我要你替我上。”
“好，我替你上藥。”蕭影拉南風靈走到廂房內坐下，再轉身去拿藥膏。
蕭影在錦墨居的時候，南風靈就想跟在他身邊。
林挽一事，她沒有再提。
日子看起來還算平靜。
本以爲日子會這樣平靜地度過。
沒想到，趕在除夕夜的前幾日，蕭湛在院子裏摔了一跤，生生把額頭給撞破了。
在這個月的相處，大家對蕭湛都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印象，所以當他摔倒的時候，每個人都跑到他房裏噓寒問暖，場面可是誇張。
其實大家這般緊張，是因爲大夫說他這一摔，摔出了輕微腦震盪，他們不過是擔心蕭湛會再次摔出什麼毛病。
蘇瑤離開一事，沒有人跟蕭湛提起。
蕭承問過蕭湛的事情。
蕭影帶去蕭湛的親筆書信，蕭承知道他的行蹤，便沒有再過問。
日子每日都在這樣的小吵鬧中度過，轉眼就到了除夕夜。
除夕夜，他們一起在如意軒度過。
因爲沐雲初，蕭影是恨蕭承的。
蘇瑤已經身死，蕭影依然恨自己沒能在她還活着的時候，找到她害死沐雲初的證據。
夜幕降臨，廊檐下的大紅燈籠隨風輕擺。
燈籠內透出的微弱燭光，將地下的白雪映紅。
這雪下了一日，終天在入夜停了。
案上一道道擺上的美味佳餚，升騰着令人垂涎的香氣，在屋內燭火的映照下，有溫暖的味道。
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兒八經喫一頓年夜飯。
喫過晚膳，四人再分工準備，在後院的屋前擺一張方桌，並排坐着，期待午夜高升的火樹銀花在眼中綻放。
“真的希望，這一刻，能夠永遠停住。”南風靈突然有些觸景生情，也有可能是因爲這半年經歷了太多。
“往後餘生，這一刻，還有幾十年。”
南風靈驚喜看向蕭影，“蕭影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請這兩位有情人別把我們當空氣，我們可都還在。”
“蕭湛你竟也學會了開玩笑。”
“都是跟蕭晴學的。”
“我只關心今夜會不會有壓歲錢。”戰楓呆呆望着漆黑夜空，很隨意插了一句。
他可算是說到點子上了。
衆人的注意力瞬間放在蕭影身上。
“少不了你們，我早就準備好了。”
這個場景，怎麼看着都像是一個主人家在發壓歲錢。
這也就算了，蕭湛竟也跟着南風靈她一起胡鬧。
以前的蕭湛向來拒人千里，又豈會跟他們這樣幼稚。
失憶還真的連一個人的品性都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