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太后說:“他現在是什麼身份,能隨便進入皇宮嗎?你也不想一想!你這個皇后,什麼都好,就是太心軟,仁慈過頭!”
吳皇后聆聽着婆婆教誨,不敢回話。其他妃嬪也是噤若寒蟬,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太后發怒也是理所應當,大家一定要順着太后脾氣。
內侍幫着二位院首給皇上換好了牀單被褥,皇上的麻沸散藥效也過了,幽幽轉醒,看着大家關切的目光,開口說:“朕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
“皇上現在還疼嗎?還有哪裏不舒服?”吳皇后問着,一邊用手背試探皇上額頭的溫度,較之前沒那麼燙手了,應該是往好的方向運轉。
“還有點隱痛,趕緊右下腹有什麼東西牽拉着。”皇上說。
李綱道:“皇上,先前經過您同意,屈大人幫您開了刀,將病竈取了出來。”
皇上想了想,道:“哦,對,是這麼回事,朕差點忘了。”
院首捧着裝有皇上闌尾的盆子過來,請皇上過目。
皇上和後宮衆人看完,都覺得有些噁心欲嘔。但是這可是皇上體內拿出來的,是龍體內的東西,誰也不敢表現出不敬的神態。
“這可是朕龍體內的東西,就先將它先朕一步送入皇陵吧,哈哈!”趙構笑道,笑得肚子扯着痛,便不敢再大笑。
禮部尚書道:“是,皇上。需要準備什麼儀式嗎?”
皇上擺了擺手,說:“一切從簡,祕密放入。”
李綱道:“皇上已無大礙,我等先行告退,改日再來探望皇上。”
皇上說:“好,朕不在,朝廷事務就勞各位大臣多費心了。”
李綱帶着五大尚書告退一聲,帶着皇上的闌尾一起走了。
太后也是一天一夜沒閤眼了,皇后請太后先行回宮歇息,自己和其他幾位妃嬪輪流照看皇上。
屈平被秦檜送回刑部大牢,已是三更。牢房裏的人幾乎都睡了。秦檜命令牢頭將屈平好生單獨看管,明日自己再來審問。
屈平被關在一間單獨的牢房,周圍也沒有旁的獄友,黑漆漆、靜悄悄的就自己一人。
牢頭獄卒們這回不買屈平的賬了,因爲頂頭上司秦檜發了話,要將屈平嚴密看管。
牢頭鎖上門,跟屈平告罪一聲,帶着獄卒睡大覺去了。
屈平肯定不會跟這些底層的獄卒們置氣,他們只是小小的棋子而已。
第二天上午,秦檜睡到自然醒,然後叫上他的好助手曾彪,一同坐上馬車前往刑部大牢。
“皇上看樣子與屈平已經冰釋前嫌,現在時不我待,一定要趕在皇上痊癒之前,抓住最後的機會,扳倒屈平!”秦檜在心裏說道。
曾彪問:“先生,昨天發生什麼事情了?”
秦檜說:“屈平夜晚潛入皇宮,害皇上患了重症,差點就……”
“那豈不是死罪?”
“不論是夜闖皇宮,或是暗害皇上,哪一條單拎出來都是死罪。只是,皇上似乎並無怪罪他之意!”
“這是爲何?”
“這是聖意。”
“那爲什麼他又被關入刑部大牢?”
曾彪忽然計上心頭,低聲道:“如果皇上一時沒有好起來,是不是仍由太后做主?”
“當然!太后是後宮最上層的人物。”秦檜望着曾彪,“你想說什麼?”
“先生,皇上若不問罪屈平,表明之前對屈平的所有控制都要被推翻。那先生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秦檜道:“混賬,本官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朝廷!”
“先生,下官可是您的學生,與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您對我還有什麼不可說的呢?”
一直以來,曾彪確實對秦檜忠心耿耿、勤勤懇懇,的確是一條好狗。
秦檜選擇徹底接納曾彪,問:“你有什麼計策?”
曾彪首先分析說:“屈平如果東山再起,首先要對付的,肯定是先生與學生。到那時,你我不死也得扒層皮!”
秦檜想想之前暗地裏對屈平的所作所爲,以及這兩天對屈平的態度,無不已經讓屈平對自己恨之入骨了。現在自己跟屈平,就是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境地了!
秦檜點點頭,道:“現在皇上臥病在牀,太后手握決斷之權,屈平又在刑部大牢,正是我們致命一擊的最後機會!”
“沒錯!依學生愚見,皇上這手術是屈平做的,結果是好是壞,都決定了屈平的命運。”
秦檜似懂非懂,問:“怎麼說?”
曾彪眼色陰沉道:“如果皇上好不起來,以太后的性子,加上先生與太后的曾經共患難的交情,您覺得太后會怎麼處置屈平?”
秦檜仔細想想曾彪所言,確實有些道理,問:“這些推斷的基礎,要皇上好不起來纔行。怎麼樣讓皇上好不起來?”
“只有用些手段!”
秦檜有些緊張,要對皇上下暗手,搞不好那可真是死罪了。
曾彪道:“先生您想啊,以皇上現在對屈平態度的轉變,等皇上好轉起來,那不好的,恐怕就要輪到先生您了!”
曾彪說的沒錯,秦檜暫不表態,看曾彪還會怎麼說。一樓
“如果皇上不好,或者……壞了?”曾彪看着秦檜的神色,見他並無抗拒,接着說,“到時候,新君上位,皇后尚且年輕,太后必會插手朝廷事務,甚至垂簾聽政。到時候,先生便是太后跟前紅人,一人之上萬人之下,那便是先生您了!”
秦檜輕聲道:“你休要胡說。”
曾彪見秦檜並不是聲色俱厲的嚴詞訓斥自己,心道秦檜已經動心了,便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道:“與其明知自己死路一條,爲何不爲了求生,搏上一搏呢?”
秦檜狠不下心,說:“如果向皇上求情,皇上未必不會網開一面。”
“大人,構陷襄王、冤殺張憲、嫁禍岳飛,加上摩尼教,還不夠死一回嗎?”曾彪道。
秦檜冷言看着曾彪:“你說什麼!?”
“大人,我曾彪也不是瞎子。”
“那你爲什麼要跟着我?”
“還不是爲了飛黃騰達嗎?現在情勢危急,你我不得不好好爲將來謀劃一番了!”
“如果我說不呢?”秦檜道。
“我想,大人很難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