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突然上前,擡手按住青楓的肩膀砸到後方樹幹上,冷眼看着青楓因不適皺了一下眉,“你這是什麼表情?一心求死嗎,沒那麼容易!”
琴酒突然的接近,讓青楓僵了一下,緩了口氣。
擡頭看琴酒,這個男人還是那麼高啊。
明明她有藥劑增加了身高,看琴酒還是得仰頭。
“十二點過了嗎?”
琴酒沒有吭聲。
“過了的話,就是7月14號了……”
呯!
青楓話剛說完,腰側上又中了一顆子彈,這一次離內臟又近了一些,緊貼着衣物的槍口很燙。
“你還記得啊,”琴酒眼裏帶着化不開的暴戾,“我還以爲你忘了呢!”
“我沒忘……”青楓皺了皺眉,太濃重的血腥味裏,手腳漸漸冰涼麻木。
不,不對勁!
這種麻木感未免太嚴重了些!
琴酒又走近了些,他能清楚地聞到青楓身上濃郁血腥味的一絲似有若無的香菸味,也能看清青楓眼底的驚訝,在青楓耳邊壓低聲音道,“發現了嗎?”
青楓皺眉,轉頭避了一下,“麻醉彈?”
這突然的退避,讓琴酒心裏十分不快,捏住青楓的下頜,逼青楓轉頭對視。
“阿摩瑞特,你很瞭解我,但我何嘗不瞭解你!你抗疼痛能力很強,這是優勢,也是你的弱點,常人能感受到的疼痛你無法感覺到,常人覺得無法容忍的疼痛對於你來說,除了疼痛,恐怕更多的是麻木,”琴酒沉聲道,“就像現在,等你察覺這是麻醉彈時,已經晚了!你不該動,就像以往四年一樣,安安心心地躲着、縮着,當個瞎子,當個聾子,無視我丟出去的一個個獸籠,可既然你沉不住氣,就該想到今天這個下場!在你暈過去之後,我會幫你止血,留你一命,我們的賬可以慢慢算,不用急!”
青楓靜靜聽着,心突然平靜下來,努力抵抗着麻醉的效果,輕聲笑嘆,“嗯……確實沒什麼好奇怪的,我也知道,只要我咬鉤,怎麼都跑不了,庫拉索這個餌對我來說,誘惑力也確實很大,就連我會拉你,你也猜到了吧?麻醉彈是一開始準備好的,還是突然更換的?不過……如果我沒選擇空中攻擊,直升機也沒出事墜落,你不會被爆炸波及,或者我沒有拉你,你會怎麼做呢?”
琴酒沒有回答,鬆開手,“四年不見,你好奇心變強了不少!”
“好像是有點好奇過頭了,”青楓靠着樹,眼前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了,睏意一陣陣衝擊腦海,不過聲音依舊努力保持着鎮靜,“我還好奇,你這是打算把我帶回去?直接殺了我不是很好嗎?”
琴酒盯着青楓,青楓的平靜讓他有些心神不寧,好像事情依舊不在掌控之中,對自己的打算避而不談,“你現在還能這麼平靜,以爲有幫手會來救你嗎?憑那個叫雷納的廢物?還是這幾年你又認識了什麼值得信任的人?比如你死去那個哥哥的同事!”
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琴酒冷冷笑着,“你以爲你和他的關係瞞得過我嗎?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你和那個短命的公安獵犬會是親兄妹……”
“琴酒!”青楓惱怒喝止。
“怎麼?這就生氣了?憤怒了?”琴酒聲音壓得很低,帶着陰沉之意。
青楓垂眸,卻不敢閉眼,這一閉眼恐怕就會失去意識了,爲了抗拒沉睡的衝動,手指指甲漸漸收緊,刺進掌心。
她不想再吵了,已經吵得夠多的了。
她瞭解琴酒,甚至可以以性格猜出他的行爲模式,但她也不瞭解琴酒,甚至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算什麼。
這一筆亂帳,怎麼都算不清。
一夜夜的夢,也像惡鬼糾纏不清。
不過這一次不同……
再見到琴酒,再看到那一樣高大的身影,再看到那一頭銀髮和那張熟悉的臉,她心裏再也沒有難過、沒有不甘,只有釋然和一點點懷念,懷念以前的恩恩怨怨。
是的,一切都結束了。
那些理不清、斬不斷的恩怨情仇都不用想,連心都平靜下來。
甚至,她突然想到前世有人開玩笑,‘純黑的噩夢’可以叫‘琴酒的噩夢’了。
臥底那麼多,心疼琴酒一波……
青楓沒忍住輕笑出聲,認真道,“我從來沒有後悔那天攔下你,不過難得揚一次刀,本來是讓你受點傷的,結果最後還是忍不住拉你一把……”
“草食動物永遠是草食動物!”琴酒皺眉,那種失控的感覺又來了,“哪怕在狼羣里長大,也依舊改變不了自身懦弱的本性!”
“你也別刺激我了,我不想跟你吵,”青楓不等琴酒說話,頓了一下,笑了起來,繼續道,“gin,你還記不記得那年我解線團,解了一天都沒能解開,我直接暴走一把火把線團都燒了,你還問我爲什麼突然那麼沒耐心……”
琴酒一怔,沉着臉靜靜聽着。
“我當時跟你說,想速戰速決,以最簡單的方式解決,其實我是累了,我累了之後,就會很沒有耐心,”青楓輕聲說着,側頭看向一旁火光燃起的地方,模糊的視線下,眼裏只有一片橙紅雜色,“一直把什麼放在心上是很累的,你也不要一直放在心上,等我死了,你就當我從來沒有存在過吧,畢竟我認識的gin那麼酷,當然,或許是我瞎操心,你又不會記死人的名字……”
琴酒心底一陣沒由來的煩躁,冷聲質問,“你以爲現在生死還由得你嗎?!”
“你也說了,你我都很瞭解彼此,我那麼謹慎過頭,又怎麼會想不到這種處境?放心吧,沒人會來救我,你糾結這麼多年的事也不用糾結了,我爲之苦惱這麼多年的事也不用再苦惱了,你的那些……黑歷史,我沒告訴任何人哦,也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是……祕密,對吧?但是……”青楓又笑了笑,聲音漸低,“我累了……真的累了……小陣,最後一次了,我最後任性一次……認識十六年,我強行打平,兩清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