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沈清辭小說 >第九章 爹爹接你回家
    牛婆子張了張嘴,最後卻是什麼也沒有說,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要什麼?

    “如果你早來半月,或許你們能相見了,有時命就是如此,不要說半月,有時一時,或許便能夫妻團取,也或許就不會天人相隔。”

    “就是這裏了。”

    牛婆子打開了門,她們母女就是住在這裏的,因爲她們外來人,沈娘子來的時候,身上就帶着很嚴重的病,村人都是怕這病會傳染,所以最後就讓她們住在了這裏,雖然簡陋一些,可是最起碼,是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

    男人走了進來,他一見這間破舊的房子,眼眶再是一紅,而放在身側的手指更是握到了死緊,也是握到了心疼。

    他的雪飛,他的阿凝,本是千金之體,怎可住這樣的屋子?

    他僵硬着身子走了進去,就見最裏面那一張由木板與磚石石頭拼湊出來的木塌,還有上面那一牀破布棉絮,他向前邁了一步,可是卻覺沉重的擡不起腳,他坐下,將那一塊舊的看不清顏色的破被子抱在自己的懷裏。

    他再是想起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兒,就是住在這樣的地方,如此冷的天,卻只是蓋着這一牀的破布棉絮,他的心竟是如刀交般的疼。

    他還打什麼仗,他還殺什麼敵,他就連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兒都是保護不了,他還當一個什麼鬼將軍,他上對的起天,他上的對起地,他對的起朝廷,也是對的天下蒼生,更是對的大周的百姓,可是卻是作唯獨對不起自己的妻子,還有他的小阿凝。

    而他就連妻子的最後一面都是未見到。

    他再是站了起來,走到了缺了一條腿的桌子上面,桌子上有個舊壺,他伸手摸摸,水是涼的,而在桌上還放了吃了半個的黑麪饃饃,上面還有幾個牙印,他知道,這是有人喫過的。

    那個富貴媳婦太不像話了,牛婆子不由的罵上了一句,這麼缺德的事怎麼也能做的出來,沈娘子那個鐲子是白給了是不是,不過就是一個孩子,就給孩子喫這個東西,纔多大的孩子,她有多少的飯量,一頓就喫的比鳥都是喫的少,這給的黑麪饃饃是什麼意思,難怪最近那孩子越來越瘦了,她還是以爲孩子是因爲娘死了,所以不好好的喫飯的原因,可是卻是沒有到,是富貴那媳婦做出的噁心事。

    男人一直都是死死瞪着那半個黑麪饃饃,一雙眼睛都是充血了,額頭上面的青筋也是跟着跳了起來。

    牛婆子也是嚇出了一手的冷汗,她現在都是不敢說,關於那個鐲子的事情,她還真的怕,這個男人會不會一隻手就將富貴媳婦的頭給擰斷了。

    “這位老爺……”

    牛婆子連忙擋在男子的面前,就怕他再是瞪着這半個黑麪饃饃,心裏就想着要怎麼殺人了。

    “我叫沈定山,”男子悶聲說着,直接就走了過去,再是從地桌上拿起了那半個黑麪饃饃。“這個,我能喫嗎?”

    牛婆子碰了碰自己的雙脣,要怎麼將這件事給圓過去,都是問題。

    “我本是讓那孩子去我家裏的,可是她不願意,她說,這裏有她孃的味道,她不離開娘。”

    沈定山握緊了手中的半個硬麪饃饃,都是硬的像是一塊石頭了,他的小阿凝是怎麼將這塊石頭喫下去的,她還那麼小,她才只有四歲,她纔是沒有了娘。

    而想到了女兒的日子,沈定山將自己的拳頭砸在了牆上,也是將牆皮砸掉了一些,甚至就連這間破屋子也都是跟着晃了一晃。

    牛婆子連動也是不敢動,更是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出來。

    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就發現了門口站着的一個小小的孩子,她還是穿着那一身灰撲撲的衣服,上面有着她自己動手補出來的補丁,背上揹着一捆乾柴,那些柴都是要將孩子的背給壓彎了。

    “小清辭!”牛婆子一見沈清辭連忙的叫出了聲。

    而沈定山愣在了那裏,他緩緩的回頭,視線也是下移,那一瞬間,他幾乎都是乾涸的雙眼之內,慢慢的氤氳進去了太多的酸澀,他不由的閉上眼睛,也是將那些酸澀逼了回去。

    沈清辭呆呆的望着那個高大的男人,那是爹爹,她的嘴角動了很久,最後把什麼都是憋了回去。

    她的腦子裏面嗡嗡的,什麼也都是聽不到了,就只有那些幾乎都是穿透了她耳膜的聲音。

    沈將軍戰死,軍隊沒有了糧草,大多將士都是餓死了,沈將軍幾日粒米未盡,拼着一條命,與敵軍同歸於盡,被敵軍萬箭穿心而死,身上的血都是流光了,也是死相慘烈。

    “沈清辭,爹爹是爲了你的而死的,如果不是你,他便不會打那場沒有把握的仗,如果不是你,他就不會死,沈清辭,你就是一個冷血的女人,你沒有心,你沒有肺,你也不配爲人。”

    “阿凝,爹爹的小阿凝,不怕,有爹爹在的,那女人死了就死了,她該死,誰讓她欺負爹爹的小阿凝的,小阿凝不怕,爹爹已經向皇上請旨,只要爹爹打贏了這場仗,爹爹就將這個軍功給你,這樣旁人就不會爲難你了。”

    她的腦袋很亂,亂的各種的聲音都是有,幾乎都是炸裂了她的腦袋,她整個人好像都是突是漲了起來,幾乎是在要被炸成了碎塊。

    直到一隻帶着厚繭的手放在了她的臉上,她這纔是漸漸的回過了神,那些聲音也都是消失了,沒有了,不見了。

    換來的還是村子裏有人說話的人聲音,隔壁的那條大黃狗又是叫了,哪戶的母雞又是下蛋了,還有外面的風,沙沙的,細小也是微弱……

    今天其實……沒風。

    阿凝,沈定山半跪在了地上,摸着沈清辭小的都快沒有的小臉,這就是他的阿凝,不會錯的,他的小阿凝,和他的妻子長一模一樣的,這就是他的阿凝的,他的阿凝,他的女兒。

    “爹的小阿凝,不怕了,爹來接你回家。”

    沈定山將女兒的身上的柴火拿了下來,然後將她抱了起來,堂堂七尺男兒,堂堂大周鬼將軍,現在卻是抱着女兒幾乎都是號啕大哭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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