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酒。”我拿着一隻碗,伸到鐵蛋面前。
他將封酒的布揭了,倒了滿滿一碗,我將雙手放進去仔仔細細洗了一遍,隨後說道:“換乾淨的,你們也洗洗。”
條件艱苦,只能這樣消毒了。又拿另一隻碗,遞到他面前,他很有眼力勁的再次加滿。
將安道全準備的棉花團放酒碗裏浸泡,然後撈出來,從胸口開始消毒,一路往下,來回三遍,然後將乾淨的布,一塊一塊遮在他的肚子上,只留出一小塊準備動刀子的地方。
“刀。”我將手伸出去,他們將一把小刀遞到我手裏。
將刀放燈上燒了一下,以前看電視裏面是這麼消毒的。
雖然在學校的時候老師經常給我們看手術的視頻,甚至還去過醫院手術室現場圍觀,不過自己動起手來,那感覺是十分不一樣的,非常之緊張。
深吸一口氣,將刀對準麥氏點的位置,輕輕的,一點點的劃開,一邊劃一邊用布把血擦掉。
這個人很瘦,皮下脂肪特別少,我不敢劃太深,一層一層的進,一直到只剩腹膜的時候,直接用手撕開的。
“來,你倆拉着。”我比劃一下,讓他們用手指勾着他的皮,往兩邊拉。
撕開之後我傻眼了,和我想的一點都不一樣,裏面並不是結構分明的腸子,而是亂七八糟的黏連,像蜘蛛網一樣,一層一層的呼着,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安道全見我楞在那裏,碰了碰我:“怎麼了?快繼續啊。”
“別催我。”我額頭上都已經開始滲汗了。
硬着頭皮,把那些黏連小心翼翼的都給剝開,好怕搞出血了。
大概半個小時後...
擡手蹭了一把額頭的汗,長呼一口氣,總算把黏連都給剝開了。
“好了嗎?”鐵蛋問道。
“還沒呢。”這才哪到哪啊,接下來纔是最重要的,切闌尾。
“咦?”我不由皺眉。
“有什麼問題嗎?”安道全轉過頭來問我。
“奇怪啊,怎麼沒有闌尾呢?”這就怪了,闌尾炎就是要將闌尾切下來,這沒有闌尾怎麼可能得闌尾炎呢?而且怎麼可能會沒有闌尾呢?一定是哪裏出錯了。
我看着一肚子的白紅相間,診斷應該沒錯纔對啊,擴大切口,仔細找找。
拿起刀子,又往下劃開了一點,大概有十釐米的長度了,再加上他們往兩邊拉扯,切口已經很大了。
我實在是看不到闌尾,索性直接將手伸進去翻找起來。
我自己都感覺很可笑,在人家肚子裏翻找,莫名有點恐怖。
收斂心神,經過一番上下翻找,終於在大腸的後面找到了。
“還真是會藏啊,竟然在這。”我把它從後面拎出來。
“這就是你說的闌尾?”安道全眼睛都在放光。
我皺着眉點了點頭:“沒錯,不過已經發炎化膿了,怪不得黏連那麼嚴重。”
本來蚯蚓一樣大小的闌尾,現在已經有小指一般粗細了。
“針線。”我將手伸過去,安道全小心的將針遞了過來。
將線放到酒碗裏,浸泡一下,然後捋一遍,針放油燈上燒了一下。“來,拿着。”我示意安道全捏着闌尾。
“爲什麼要泡線哪?”他好奇的問道。
將闌尾殘端縫上,緊緊的打了兩個外科結。
“剪刀。”接過之後燒了一下,將線剪斷,然後將闌尾從根部剪掉,隨手扔進剛纔洗手的碗裏。
“鹽水還燙嗎?”我扭頭問鐵蛋。
鐵蛋直接舀了一碗遞給我:“您試試。”
我手放進去試了試,有點涼了,估計也就二十七八度,也還行吧,剛纔耽擱的有點久。
接過碗,直接倒進他的肚子裏,清洗起來,用布吸乾淨,反覆幾次。
最後一遍的時候,怕用布吸不淨,直接把棉花塞進去吸的。
“好了,縫上就行了。”重新換了根線,開始縫最裏面的腹膜。
腹膜纔剛縫好,出事了。
病人突然動了起來,我嚇了一跳:“快按住他!”
他倆手忙腳亂的,按着他的胳膊,看起來還很費勁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軍師快想想辦法啊。”鐵蛋一邊按着一邊叫到。
“難道是蒙汗藥已經沒效了?怎麼那麼快?”我問安道全。
“我,我也不知道啊,喝的少了嗎?”
“哎呀,我就說那杯子小,我先按着,你再去弄一杯來!”我往那邊挪了兩步,按在他的胳膊上。
安道全鬆開後,我才知道爲什麼他們按的那麼喫力,他力氣非常大,我要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上去,纔可以按的住。
安道全又端了杯水,給他灌進去,他一會就安靜下來了。“這蒙汗藥簡直堪比麻藥啊,起效真的快。”
“什麼?”安道全問道。
“奧,沒什麼,繼續吧。”我接着開始縫起來。
......
“好了。”我長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用布把血跡都擦乾淨。
“你給他把刀傷藥上上。”我轉頭對安道全說道。
安道全上完藥之後,我們一起給他用繃帶纏上,其實就是布撕成的布條而已。
全部弄好之後,我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向門外看去,“天都快亮了啊,你們看着他吧,我要回去睡覺了。”外面天已經矇矇亮了。
“哎,行。”他們應着。
我不回頭的揮了揮手,走出去,一陣風吹來,雖然快進去夏天了,不過清晨的風還是有點涼意的,我搓了搓胳膊,來的着急,連外衣都沒穿。
“阿嚏!”身上的汗很快被風吹乾了,尤其的冷起來。
回到住處,倒頭就睡。睡到正香的時候又是一陣敲門聲,我真想一隻鞋扔過去。
掙扎着起來開了門,原來是翠雲和小五小六。
“姐姐,都這個時間了,怎麼還沒睡醒啊?”翠雲拉着我的手,把我按到梳妝檯前。
我閉着眼睛說道:“別提了,安老頭大半夜來找我,忙活了一夜,剛睡下。”
“安老頭?誰啊?”翠雲一邊幫我梳頭一邊問道。
“還能有誰?安道全那小老頭唄。”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估計只有你敢這麼稱呼他呢。”
“等會幫我準備洗澡水,我想洗洗,這一夜難受死了。”
“嗯,喫罷飯就給你準備。”
“謝謝,辛苦你們啦。”
“姐姐這般說可見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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