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以爲會是在忠義堂裏大家一起嗨呢,其實不是,梁山上的中秋節,都是各自在家,一家人喫喝。
本來是打算在屋裏喫晚飯的,我看今晚天氣很好,月朗星稀,就是不點燈,外面也非常明亮,就提議將桌子搬到外面喫。
稍微將桌子放的遠了一點,靠近綠化,聽着微風吹過樹葉的莎莎聲,幾人邊喫邊說着話,就連翠雲都喝了兩杯。
我一直害怕自己喝醉了再胡鬧,面前的酒就一直沒碰。
晚飯喫的差不多的時候,才每人拿起一塊月餅來,他們還就着酒來喫,看着明晃晃的月亮,是真正意義上的飲酒賞月啊。
我突發奇想的問道:“云云,你會唱小調嗎?”
翠雲沒想到我會突然這麼問,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那唱一曲吧?”
翠雲:“啊?現在啊?”
我點頭:“對啊,來吧,害什麼羞啊,都是一家子的,又沒外人。”
翠雲淺淺一笑,清了清嗓子,坐的端正了說道:“那我獻醜了。”
悠悠揚揚的小調被吹散在風裏,翠雲的聲音好聽,唱出來的調子更是扣人心絃,此情此景,思鄉之情一發不可收拾。
聽着她的古調,我不由自主的端起了面前一直沒碰的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一股辛辣感,使我皺了下眉。
我已經不記得上次是怎麼過的中秋了,是回家了?還是在學校過的?記不清了。
從小到大,唯一一次印象深刻的中秋節,是在老家裏和爺爺奶奶一起過的。
那時候還小,記憶不是很清晰,只記得當時也是像現在這樣,小院子裏擺了一個小桌子,上面放着月餅和水果。
我想喫,奶奶說現在不能喫。我問爲什麼,她說:“要等天上的神仙先喫,咱們凡人才可以喫。”
然後我就搬個小板凳,坐在小桌一旁,胳膊肘放在膝蓋上,捧着下巴,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一桌子好喫的,隔一會就問奶奶現在能吃了嗎?
現在回想起來,不知不覺臉上掛滿了笑意,我覺得在鄉下老家那幾年是我童年最快樂的時光。
後來被父母接到外地,只有過年才能回一次老家,近幾年好像過年也很少回去了。
我現在大概能明白什麼是“每逢佳節倍思親”了。在古代這個交通訊息都不發達的時代,親朋好友間一旦分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普通人家,還能寫寫信寄回去。但那些詩人們,他們總喜歡遊歷四方,就算寫信,也不一定能到他們手中。
我眼前浮現出李白在中秋節這天,一邊擡頭望着天上銀盤似的月亮,一邊喝着濁酒,一邊吟着“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一曲終了,我的思緒被拉了回來,爲她撫掌叫好,衆人一同端起酒杯,輕輕的碰了下杯子。
輕啄一口,慢慢放下酒杯,說道:“你們有沒有聽過‘明月幾時有’”?
他們相互迷茫的看了一眼,隨後搖了搖頭。
我一笑,這個是蘇軾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蘇軾是宋朝人,現在已經是南宋了,想來他應該已經寫過這首詩了,我現在唱出來,應該是不違背歷史的。
我清了清嗓子,緩緩唱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不知道是我真的想家了,還是這首詩本來就充滿了思鄉情,他們也被我的歌感染了,情緒有點低落,興許是在想自己的家人,自己和家人一起生活的日子吧。
一曲終了,我看着他們一個個苦大仇深的樣子,笑出了聲,“你們這是幹嘛?來,走一個。”
他們擡頭看我,“走?去哪?”
我給了他們一個鄙視的目光,“就是幹一個。”說着舉起杯子晃了晃。
一口乾了這半杯酒,情緒好了很多,不一會又說說笑笑了,就像個孩子一樣,前一秒還淚眼巴巴,後一秒就喜笑顏開了。
我看着他們欣慰的一笑,目光瞥向了遠處,旋即收了回來。
不對,我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好像有點不對。
我再次向剛纔的方向看去,怔怔的看着那個方向,可能是我長時間不動,他們發現了我一直看着一個地方,也隨着我的目光看去。
翠雲問道:“姐姐你在看什麼?”
我停了一會纔回答道:“你看那個地方...像不像有個人在那裏?”
聽我這麼說,他們又專心致志看了一遍,搖頭說:“沒有啊。”
不知道爲什麼,我老覺得有人窺視我們,越想這種感覺越是強烈。
小五道:“我看那邊只有樹啊,可能是樹葉,你看錯了吧。”
“看錯了?可能吧。”我小聲嘀咕。我的視力不是很好,稍微有點近視。
酒足飯飽之後,我們坐在一起聊了很長時間,一直到深夜,直到感覺夜風有點涼的時候,才收拾了殘羹剩飯,又把小桌搬回去,他們纔回。
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老是感覺腦袋昏沉沉,洗漱之後就爬上了牀。
沒躺下的時候倒還好,這一躺下,睏意排山倒海的席捲而來。
平時我入睡是比較困難,今天是真的稀罕,感覺眼睛一閉上就睡着了,而且睡的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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