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好生逾越。

    李長歌黛眉微蹙,手中微動,以茶杯擊中丫鬟膝蓋,速度極快。

    茶水四濺,只一白影晃過,便聽見“砰”的一聲,茉兒被迫跪了下來。

    “一個丫頭,何時竟能越主行事了?”

    看着一地碎瓷片,茉兒臉色慘白地看向李長歌。

    她手中已經拿起了一把匕首在把玩,揚起的鳳眸之中隱隱還帶有凜人的冷厲 。

    匕首華貴精緻,泛着凜人的寒光……

    似這位大小姐,看似高貴柔美,卻心腸狠厲。

    原先京中盛傳李長歌能一人斬下敵軍的頭顱,茉兒還不信,現在卻不得不信了。

    大小姐絕不像二小姐所言那樣只是一個雙腿殘疾武功盡失的廢人!

    她沒有看錯,方纔大小姐看似無意地扔了茶杯,方向卻是指向她的,茶杯精準打到她的膝蓋,力道大得她的膝蓋隱隱作痛,仿若骨頭裂開一般。

    若是剛剛飛過來的是那把匕首,對準的是她的喉嚨……

    茉兒不敢再想,當即嚇得大汗淋漓,連忙磕頭求饒,額頭都嗑紅了。

    “大小姐饒命!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大小姐饒命!”

    聞言,美人塌上的女子連眼眸都沒有擡一下,青蔥手指撫摸着匕首,脣角勾笑,笑意涼薄。

    “知道戰場上背主的士兵是什麼下場嗎?”李長歌的聲音淡淡。

    叛軍輕則毒死,重則五馬分屍,橫豎都是一個死字。

    “大、大小姐……”

    茉兒大驚失色,面容呆滯,仿若失了魂。

    見一向威風的茉兒在大小姐面前如此,屋中侍女們均心有慼慼,不再似方纔那般散漫,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伺候。

    所謂殺雞儆猴,便是如此。

    這下誰都明白,這位大小姐不是好惹的。

    一侍女小心翼翼地重新奉上茶水。

    李長歌勾了勾脣,似笑非笑,鳳眸微眯,舉手投足間都盈逸着一股慵懶愜意。

    她的目光似無意般在屋中掃了一圈,眸光輕柔,卻帶着強勢的壓迫感,叫人覺得心驚,侍女們下意識屏息,絲毫不敢妄動。

    見此,李長歌才滿意地勾笑,拿起杯盞輕抿了一口茶,舌尖微澀,回甘。

    是好茶,卻無好景可賞。

    見茉兒跪在地上面色驚慌,李長歌目光輕柔一瞥,彷彿在打量什麼不入眼的玩物。

    “我這院中最容不得有二心的丫頭。”

    杯盞被輕放在案上,清脆的聲響卻叫人身子微顫,李長歌聲音輕柔,“自然了,在家中自然不能像在軍中那樣動輒鬧出人命,你自己選吧,要被髮賣到哪裏?”

    茉兒呆愣了一會兒,旋即嚇得連聲求饒,“姑娘饒命,姑娘大人有大量,奴婢嘴笨才說錯了話,求姑娘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姑娘不看僧面也看佛面,饒了奴婢這回吧!”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李長歌聞言,還以爲她提的是李嫣歌,黛眉頓時蹙緊,厲聲斥責:“這回我輕饒了你,他日這屋子的奴婢豈非都可以隨意犯錯?這屋子的規矩豈不亂了?還把我這主子放在眼裏嗎?!”

    話音落下,屋中無人敢言,不想屋外驟然傳來聲響。

    “大丫頭好生威風啊。”

    一年逾半百的老夫人被李嫣歌攙扶着緩緩走進屋中,老夫人鬢髮霜白,身着琥珀色寬袖外袍,以墨色絲線勾勒暗紋,貴氣卻不顯奢華,眉眼間也可露高貴威嚴。

    這是李府的老太君裴氏。

    李長歌腿腳不便,便只頷首見了禮,“祖母。”

    見到老太君,茉兒像是看到了救星,跪行到老太君膝下,聲淚俱下:“老太君,奴婢承恩,特派來侍奉大小姐,不曉得大小姐的喜好,一時說錯了話,求老太君開恩,讓大小姐饒了奴婢吧!”

    話雖對着老太君說,眼神卻不自覺的瞥向李嫣歌。

    李長歌心下這才瞭然,原這茉兒是老太君派來伺候的丫鬟,可這心思,卻早已投了李嫣歌那頭。

    李嫣歌好手段,竟連老太君的人都買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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