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不,鋆天鏡...”
也不知是無妄還是鋆天兩個字觸動了某些關節,她的話還沒說完,鋆天鏡又倏地飛馳回了燕南枝掌中。
“一起因果我都託虛空鏡核轉告了鋆天鏡。”
姚夢尋輕聲道。
“嗯。”
應聲點頭,燕南枝的眼簾同樣微閉又睜開,似已經從鋆天鏡中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可盯着仿若浮萍般兀自懸浮的寶鏡,又有些迷茫的將目光掃向四周,小燕子忽的呢喃起來:
“這一切,是真的嗎?”
也不知她是在問姚夢尋,還是問自己。
“都說鋆天鏡內無虛妄,寶鏡映人心,可人的心啊,卻恰恰是最容易被迷惑的。”
這時候,姚夢尋也睜開了自己無神的雙眼,她的聲音有些縹緲,縹緲之中卻同樣充滿茫然。
“是啊!鋆天鏡內無虛妄,可現在看,明是非,辨真假的,卻變成了你這專擅迷幻的虛空鏡,可笑,可笑啊!”
彷彿感受到了侮辱,鋆天鏡開始瘋狂震顫起來,眼見於此,姚夢尋的虛幻之力又開始盪漾,如同姊妹輕柔的安撫。
“古今東流,真假難辨,誰都抵擋不了光陰的侵蝕,再強大的至寶,無人溫養也會分崩離析。”
定了定神,燕南枝的臉上重新換上笑容,道:
“嘻嘻,你說的是,它現在就叫作鋆天鏡,可是享受咱清虛天信仰與香火的鎮宗之寶哦~”
“呵呵,虛空鏡也想借着我的眼睛看一看如今九州的山河,是否如萬古歲月前一樣巍峨壯麗呢,雖然我現在好像看不見耶!”
二女相視一笑,那種帶着虛幻屬性的神祕力量徹底消散,鋆天鏡也恢復了平靜。
她們之間的對話明顯有着兩位鏡主方纔知曉的默契,旁人根本無法完全聽懂,包括修爲御風的朱獻寧,時而似抓住關竅,時而又不知爲何從指間溜走。
“真假難辨...”
青雲默默咀嚼着這幾個字,不知爲何,他的腦海中忽然回想起了彼時姚夢尋在玉泉城大街小巷和行商砍價的場景。
當時的她曾說過,虛空鏡核能知古今,辨真假,彷彿它便是一切“假”的本身,與“真”如同一體兩面。
“難道夢尋真的是在說謊嗎?不...不對,她好像一直話裏有話,奇怪,這是怎麼回事?我...”
忽然間,他的心頭竟隱隱閃過一絲警照,一種不詳的感覺剎那即逝。
“剛纔在會場也是這樣,我是...忘了什麼嗎?還是...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了青雲?”
這時候,龍賦詩用力挽了挽青雲的胳膊,悄然傳音道。
“呃...沒什麼。”
龍傾城那比春風還要溫柔的聲音讓青雲展顏一笑,但卻沒有多言,因爲他並不想讓心上人爲自己擔憂,畢竟這種沒頭沒尾的警照也不能代表什麼。
不過即便他內視了好幾次,卻始終沒發現身體有什麼異樣,這反倒讓青雲留了個心眼。
雖然朱獻寧,甚至是歸靈境大能木洞庭都幫他檢查過,但小爺還是想等費老出關以後請他幫自己查看一二,可別是神府出什麼問題。
雖然隱隱中,青雲感覺如今的自己即便沒了神府也不礙事,他的身體就是元神本身,靈肉合一。
但近些年偶爾會產生的不適感總不叫個事,到時候還是麻煩費老看下保險些。
這時候燕南枝也收起了先前想要切磋的架勢,正當她打算將鋆天鏡重新化作鏡覈收起佩戴之時,姚夢尋似想起了什麼,好奇的問道:
“對了南枝,虛空鏡核告訴我,現在鋆天鏡核的權柄好像也不完整,這是...”
“住口!”
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姚夢尋一句話差點就將剛還笑容滿面的燕南枝給激的跳了起來。
“對不起...”
“對不起...”
似是都覺得自己有些失態,道歉聲同時響起,跟着二人又是一陣巧笑。
“這個祕密事關重大,恕我實在無法告知,對不起,夢尋。”
燕南枝以神念傳訊道。
“無妨。”
姚夢尋微笑搖頭。
“啊哈,燕南枝,你怎麼不打啦,是不是覺得自己打不過夢尋啊?”
小狐狸也不嫌事大,扯着嗓子嚷嚷道。
“有可能吧,但我打的過你呀!”
“你!”
小燕子一句話就讓阿蓮感覺自己像是吃了只蛤蟆一樣噁心。
“我和南枝不過只是印證一下彼此的道法與心路罷了,沒什麼勝負。”
姚夢尋笑着道,而後便摸索着朝燕南枝走去,見狀,燕南枝趕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而後二女這便跟上了青雲幾人。
“青雲啊,夢尋剛剛散出的力量,莫非就是當年盛傳的...”
朱獻寧悄悄傳訊道。
時至今日,朱丹師自然早就知道姚仙子乃靜慈天首徒的身份,甚至知靜洞天對此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清楚當年三十三界真正內幕的人都知道,姚夢尋得到了一件讓仙人都爲之覬覦的寶貝。
也正是因爲這件寶貝,讓她付出了極其沉重的代價。
在得到青雲的肯定之後,朱獻寧亦是跟着點了點頭,暗道難怪燕南枝會亮出鋆天鏡與之交流,看來那傳說中的另一面寶鏡,果然掌握在姚夢尋的手中。
這頭小燕子一邊拉着姚夢尋,一邊正想收起鋆天鏡,怎料這寶鏡居然朝着青雲電射而來!
速度之快連朱獻寧都來不及反應,小爺甚至連閃避的念頭還沒升起,只能幹看着寶鏡在自己的眼中瞬間放大。
“鋆天鏡!”
燕南枝也被嚇的高呼起來。
她可是很清楚,鋆天鏡的靈智雖然還沒恢復完全,但卻有種近乎本能的厭惡青雲。
好在寶鏡這回似乎開了竅,同樣停留在青雲眉心約莫寸許的位置,緊接着一道略帶模糊的意念便傳入了他的識海當中。
“喚他出來。”
尋常的神念基本可以代表高階修士實際的聲音,但鋆天鏡此時的意念卻相當古怪,非男非女,也不似藏鋒中黑色小人那般的機械與木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