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在拜入師父門下沒多久，她便將兩仞村發生的一切統統告訴了我，可那時我修爲太低，師父不准我下山，等能親身祭拜爺爺的時候，時間已經匆匆過去數年了。”
談及屠村慘案，青雲心中思量了片刻，還是將燕兩山的臨終遺言告訴了她，當然，這只是他最初記憶裏的那段。
“爹爹當時也遇害了，等我見到火光衝下山時，兩山老師還剩最後一口氣。”
“什麼！爺爺說什麼了沒有！”
燕南枝着急的追問道，二人座下的鋆天鏡也隨着她情緒的劇烈波動而晃了晃。
“老師一直囑咐我莫要報仇，想來多半是兇手，亦或兇手背後的勢力太過強大，可最後彌留之際，他老人家的神志或許也不太清晰，終還是說讓我小心什麼‘天’。”
“什麼天？你是說兇手是三天中人？！”
聞言，燕南枝握着零食的小手一僵，震驚萬分。
“嗯，兇手極有可能是清虛天、神華天、靜慈天三大宗門裏的某一家。”
青雲咬着牙，一字一頓的說道，同樣的，燕南枝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將零食放下之後，坦言道：
“是了，也只有三天中方纔有人能施展抹除因果這等逆天手段！”
“因果還能抹除？”
這種能力已經超出低階修士所能想象的極限。
“是的！師父曾用鋆天鏡替我還原村中慘案發生的經過，可最終居然一無所獲，於是師父斷言，那裏在後來曾被人以大神通斬滅了一切前因後果，爲的就是避開鋆天鏡的查探！”
“斬滅因果…”
說到這裏，青雲眉頭一皺似是想到了什麼，而燕南枝則自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巧的棱形吊墜，聲音沉重的接着道：
“鋆天鏡號稱看破一切虛妄，師父說若是連它都能避開，對手的修爲很可能已然站在了九州之巔，甚至是已經超越了歸靈境的存在，現在想來也只有三天中人方能做到。”
“這吊墜是什麼？”
青雲緊緊地盯着燕南枝脖子上的配飾，驚問道。
“這是鋆天鏡核，你可以將其看作是鋆天鏡的器靈，我們現在乘坐的其實只不過是它幻化出來的，而鋆天鏡的鏡體則留在我師父那，正助她閉關療傷。”
“虛空鏡核！”
“小云哥哥你說什麼？”
“實之鏡！是三十三諸天寶鏡！”
死死的凝視着燕南枝手中通體乳白，如普通水晶一般毫不起的吊墜，青雲只感覺自己的喉嚨裏像是塞入了一顆大棗，震驚到無以復加。
虛空鏡核是什麼玩意燕南枝不太清楚，不過“實之鏡”三個字，包括三十三諸天寶鏡是什麼，她卻親耳聽師父提起過。
“小云哥哥，你怎會知道這些？！”
“三十三界！在三十三界裏，我見過跟這類似的鏡核！”
“什麼！是…是不是在靜慈天的姚夢尋那裏！”
“是…是的…”
再去隱瞞和試探也沒什麼意義，青雲強壓下心中的震驚，索性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大致同燕南枝講述了一番，當然了，那些該隱去的他自然是隻字未提。
每個人的故事並不相同，世間的悲喜也並不相通。
當初與阿蓮相識相知的時候，小狐狸完全將他置於自己之上，青雲的快樂就是她的快樂，青雲的痛苦也會成爲她的痛苦。
到後來與蕭洛一走到了一起，蕭魔女則完全是以旁觀者，或者說前輩高人的態度指點青雲的所作所爲，包括計劃謀略，對小爺的情緒卻是顧及不多。
這與她冷酷無情的性格有關，但更多還是百多年殘酷的魔門生活，使其將生存與利益始終放在第一位。
到了如今與燕南枝重逢，小燕子固然也是同悲同喜，可十多年過去，青雲也終不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羸弱少年。
他能看得出來，燕南枝時而歡聲笑語時而潸然淚下的背後，同時也隱藏了許多不能說出口的祕密。
祕密如絲如縷，終將串連成線，他很害怕美麗錦帛背後繡着的，會是那改變自己一生命運的三個字：
麒麟牙。
畢竟現在的燕南枝亦不是當年兩仞村的那隻啄泥新燕，而手持鋆天鏡核的她會有怎樣的將來，二人彼此或都心知肚明。
“小云哥哥，你既見過，那快說說虛空鏡核長得是啥模樣？”
“虛空鏡核無形無相卻觸手可及，你能撫摸到它的存在，卻根本無法用肉眼看清，就好似完全的透明。”
“這麼神奇啊！？”
燕南枝把玩着自己的鋆天鏡核，不禁感嘆道。
青雲有些無厘頭的笑道。
“咋了？”
燕南枝趕緊追問。
“當初我們在靈鏡祭所裏剛見到那雕像的時候，虛空鏡核也對我頗有敵意，於是爲我營造了一場幻境，但我從那幻境出來的結果，卻是發現裏面的一切皆是真實發生的經歷。”
“呃，我咋沒聽懂呢。”
燕南枝饒了繞馬尾辮，顯然不是很理解青雲模棱兩可的回答。
“嗯，我也不是太懂，不過鋆天鏡既被稱爲實之鏡，可它居然帶着我們隱身，甚至能避開丹林的神識，那咱們不就成了真實的‘虛’了嗎？”
“這…”
這些涉及到深層次道法的感悟，燕南枝還真就沒有思考太多，故也接不上青雲的話頭，這時候小爺又道：
“現在想來，當年多半是姚仙子利用虛空鏡核與秋水前輩的鋆天鏡聯手，方纔徹底破開了三十三界天穹上的封印。”
事實上，神女秋水後來對戰那混沌臉的白衣尊上時，強行利用鋆天鏡施展絕情三式中的最後一招“傷神”，其結果沒有打掉人家半點皮毛，倒是真傷害了自己的元神。
不過回到清虛天之後，秋水同樣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元神似乎早有異樣，除了替燕南枝上下打點一番，甚至沒交代幾句話便閉關至今，搞得小燕子根本不知道師父在三十三界中究竟經歷了什麼。
見青雲一直緩緩地講述卻不動自己珍藏已久的珍饈，燕南枝癟了癟嘴，挑了顆個頭兒最大的山楂果硬是塞了過去。
“小云哥哥你倒是嚐嚐呀，這是清虛天最好喫的一家了~”
“清虛天裏也有賣蜜餞的？”
架不住燕南枝的熱情青雲便咬了一口，還別說，不僅靈氣濃郁，味道亦是酸甜可口，外包的糖衣入口即化還摻着淡淡的芬芳，果真是美味極了。
“當然，清虛天裏的弟子數不勝數，即便修士能夠辟穀，可寶物丹藥喫穿用度，哪樣不得花錢買呀？門派又不可能將你所需統統打包票了。”
青雲聞言笑着撓了撓頭，不過想想也是，就像瑤光城，仙劍派矗立於七座雄偉巨城之上，而這些城池內不也是客棧商店應有盡有嘛。
“那清虛天究竟在哪？久聞其名卻不知宗門所在。”
“嗯~清虛天在梁州的最北端，只要咱們一直朝北走，等啥時候能看到五座綿延萬里的靈峯直插雲霄，那周邊便是清虛天本宗的地界了。”
“嚯~這麼大啊！”
“那是自然啦，畢竟咱可是三天四派裏最強大的一家呢，清虛五峯裏除了我們凝清峯不司凡務，每位峯主手下都有無數俊傑天驕，小云哥哥有沒有興趣…”
“別！還是算了，清虛天的廟太大，我這土包子可住不起。”
青雲趕緊擺手拒絕，而燕南枝自是知曉他們家的恩怨，當然不會再去多言。
既然談及清虛天，小爺不免將話題往上面靠，若燕南枝與丹林包括常家衆人心有不純，即便不忍傷害於她，自己也要早早脫身離去以免夜長夢多。
“誰敢笑你土包子呀~小云哥哥你可是這血染的一代呢，同輩之中見了都得禮讓幾分。”
燕南枝擠眉弄眼的說道，也不知是調笑還是揶揄。
“僥倖僥倖，那些能活下來的同道們纔是精英，我不過只是運氣好罷了。”
青雲謙遜道。
“切，小云哥哥總是假正經。”
燕南枝颳了刮自己的鼻子，繼而如青雲所料，她也開始逐漸聊起了自己的經歷。
相較於青雲從底層摸爬滾打，到遇見白知正，再到隨行進入三十三界，燕南枝這十幾年的生活可謂是風平浪靜至極。
沒有浴血搏殺，沒有機關算盡，平凡到讓青雲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照道理宗門越大，暗流越多，燕南枝沒理由被保護的如此安生啊？”
青雲心中暗暗思忖着，畢竟就算是丹林，從昨天見面到今日出手，小爺能夠斷定此人必不是初出茅廬的雛兒，當見過血，更何況大宗門更注重歷練。
“難道真是因爲年齡尚小的緣故？不對，是神女秋水！”
青雲目光一閃，瞥了眼被燕南枝隱藏在胸口的鋆天鏡核，心中暗道。
是的，他曾聽聞清虛天曆任神女皆執掌宗門傳承之寶鋆天鏡，而燕南枝既能持有鋆天鏡核，那很明顯，清虛天已經將其默認爲下一任的神女！
若是如此，小燕子能得到這麼妥善的照顧也不難解釋了。
PS：果然是沒人看，還得繼續單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