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君遠邪深處在一片黑暗之中,隱隱約約還能聽見時不時傳來的哭聲,哭聲很淒涼,也很悠長,就像是在一個山林中的墓地,魂鬼亂串。一切的一切都是這麼真實,伸手不見五指,只能靠他的耳朵來感知這身邊的一切。
“小一,你怎麼還不回家?你不知道爹孃現在有多擔心你嘛?”君遠邪耳朵裏傳來了妖月姬那無比擔心的聲音。
“娘!你在哪裏啊?你快出來見我啊!小一好怕啊!嗚……”聽到妖月姬聲音的君遠邪,眼淚就像不要錢一樣流了下來。君遠邪的神經早就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如今一聽見了妖月姬的聲音,就像是給了他一把無比堅硬的守護傘。
對於他來說,就算天塌下來,有了孃親在其身邊,他也只需要躲在下面不用擔心。如今,一個七歲的小孩子,哭泣便是他唯一的發泄方法。
“小一,你知道爹爲何要給你取君遠邪這個名字嘛?”君立的聲音也傳來過來,語氣之中帶着威嚴,不像是以前那樣的溫柔。
“小一不知道。”君遠邪思考一番,卻沒有頭緒。
“身爲君子,就要遠離妖邪。而我所說的妖邪並非是指哪個種族,任何一個種族只要有好人就會有壞人,整個天下皆是如此。邪惡是相對的,正義也是相對的。我只是希望即使以後在最困難的時候也不要違背初心,而是要跟着自己心裏正確的方向走。現在你懂了嗎?”君立一字一句的說道。
“爹爹,你一下說這麼多,小一不懂啊!”君遠邪現在本就緊張,自然沒聽進去多少。
“沒關係,你以後就算忘記所有,只要還記得你的名字“君遠邪”就可以了。”君立繼續說道:“還有,作爲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的眼淚和膝蓋便是你最重要的東西,懂嗎?不要隨便放棄他們之中的任何一樣!”
“嗯!我可以見你們嘛?爹爹!”君遠邪停止哭泣,抹了抹眼淚。
“想要見我們,你直接往前走就行了,但是需要走很長很長的路,你願意嘛?”
君遠邪沒有說話,直接邁出了腳步慢慢向前走。而君立與妖月姬也沒有再說話。
這條路似乎沒有盡頭,而君遠邪還是在不停地走,一天?還是一年?還是十年?君遠邪心裏出現四季輪迴,時間對於他來說不是靠一天一夜,而是他心裏的春夏秋冬。
突然光明籠罩大地,黑暗已經不見,入眼之處只有一片桃花滿地的地方。這裏是君遠邪最熟悉的地方,桃花鎮。本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桃樹上卻無一片桃花。桃花全部都落在地上。今年的桃花不像是往年的桃花,以前是粉紅色的,而今年卻是血紅色!
君遠邪在一顆樹下看見了一個人,他就靜靜的坐在樹下。就是在那顆君遠邪經常與小虎鬥蛐蛐兒的樹下。走進一看,那空洞的眼神,雜亂無章的頭髮,其樣貌有些熟悉。那人也看見君遠邪,空洞的眼神望着他,嘴巴張了張,並沒有發出聲音。這讓君遠邪不敢再靠近,而是繼續往前走。進鎮子以後,整個鎮子空無一人,就連他家也是一樣。
繼續往前走,這是一個對於君遠邪完全陌生的地方,牢記君立與妖月姬的話,方向沒有改變,而前方也一直沒有不可逾越的障礙。直到前方出現了君遠邪遇見的第二個人。
她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個精靈,銀白色的頭髮就像是一根根的整齊的放在身後一樣,黑色的瞳孔是如此的誘人,一張精緻的臉簡直讓人不敢褻瀆。一身黑袍,將其身體完全籠罩。她的臉上滿是輕鬆的神色,就像是這天下已經沒有什麼還值得她留戀。
君遠邪第一次看見就如孃親一樣的女子。
“漂亮姐姐,你要去那裏啊?”君遠邪不禁好奇的問道。
這女子也看見了君遠邪,看到君遠邪的臉,她愣了一下。隨即勉強露出笑容:“姐姐要上山,你要和我一起嘛?”
“不啦,我還要去找對我很重要的人。”
“又是找人嘛?好吧,那我就先走了,你一個小孩子可要小心哦!”說完她便往山上走去,沒有一絲猶豫。
“漂亮姐姐,你真漂亮!”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君遠邪忍不住說道。
她頓了一下,臉上已經沒有表情,只是眼淚卻不禁流了下來,用只有她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和他真像!”然後繼續往山上走。
君遠邪又往前走了很久,他來到了一個山頭,山上除了一顆柳樹什麼也沒有。柳枝直達地上,樹上泛着流光,就像是一顆神仙樹一樣,是如此的好看,讓人流連忘返。在樹幹上還刻着一列字,字很模糊,君遠邪發誓他絕對認識這些字。但是現在他卻一個也不認識,這讓他很鬱悶,因爲他很想知道上面究竟寫的什麼。他想了很久也沒有結果,就繼續往前面走去。而他沒有發現,他的身後有一個人影,向他飛來,但是還未接觸到他,那個人影就消失了。
君遠邪又走到了一個山洞洞口,進去之後,簡直就是別有洞天,洞裏面全是由夜明珠照亮,各種仙草仙藥,奇花異樹。而在其最深處,一個臺子上,放着一個棺材,一個由冰晶做成的棺材,君遠邪很想上去看看,但是奈何臺子太高,無法上去。然而上面的東西就像是什麼在吸引着他一樣,這是一種無比強烈的吸引力。上面的東西,就像是他這一生最重要的人一樣,讓他無法就這樣離去。
最後他還是不得不放棄他內心的想法,然而洞已經到了盡頭,前面已經是一面牆壁。
突然,整個環境又黑了下來,就算是有夜明珠,其光芒也被黑夜籠罩,一切的光都被這個黑暗吸收。
“小一,繼續往前走,你就快要見到我們了!”妖月姬的聲音又出現在黑暗之中。
“嗯!爹,娘。你們就在那裏等小一,小一馬上就來。”君遠邪說完之後就加快腳步,往前走去。牆壁也沒有阻擋他的腳步。時間就這樣流逝……似乎沒有盡頭。
八十年!君遠邪感覺自己足足走了八十年,這一路很短也很長,時間如流水。它的流走是無法阻止的,除了看着它一點點的逝去,毫無辦法。
君遠邪前方突然聽到了緩慢的呼吸聲,呼吸很慢,很有限。就像是在下一刻就要斷了一樣!
“爹!娘!是你們嘛?”君遠邪的聲音在顫抖。
“小一,孃親等了你八十年!還好你來了,不然,我都以爲你不會來找孃親了呢!那孃親可要傷心了。”妖月姬慢慢的說道,聲音變得蒼老了,變得難聽了,但是那責怪的語氣還是讓君遠邪感到無比的親切,無比的享受,無比的幸福。
“娘,您還能抱抱小一嘛?”君遠邪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淚不要流出來,兩眼望天。
“娘老了,抱不動你了!連走路都難啊,該怎麼辦啊!”妖月姬似乎有點責怪自己的說道。
“那就讓小一牽着你吧,我就是爹孃的柺杖,我就是你們的眼睛好嘛?”說完,君遠邪就將手伸了出去。剛接觸到妖月姬的手,是冰冷的,是很皺的,那就是時間的痕跡。然而,君遠邪的手還未握緊,妖月姬的手就像流沙一樣,從他的指縫中流走!沒有一點點痕跡,沒有一絲氣息!
“不要!不要啊!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啊!爹爹!孃親!”君遠邪無力的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什麼不流眼淚,全是狗屁!君遠邪無力的望着前面,然而前面卻是依舊一片黑暗。而此時,他的身體,也是漸漸消失在這黑暗中!
……
天淨池旁邊,君遠邪終於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他的手還是緊緊的抓着上官語熙的手,從來沒放開過。
似乎是感受到什麼,上官語熙從打坐中也醒了過來,看向君遠邪。君遠邪此時眼角還有未擦乾的眼淚。君遠邪感覺到手裏抓着什麼東西,很舒服,望向上官語熙。看到上官語熙之後,君遠邪的眼珠子就停止了轉動。
仙女一般的容顏,是如此的精緻,那雙大眼睛,就像是天上的太陽與月亮。用詞語來形容她的美,似乎都是一種褻瀆。
“這個神仙妹妹好像比孃親還漂亮!”君遠邪心裏有些激動的想到。看到眼前的一切,君遠邪才明白,原來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你終於醒了,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吧!”看着君遠邪的眼神,雖然很清澈,不像有些人一樣。但是上官語熙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她那冰冷的容顏與語氣,讓人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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