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許陽眼底露出欣喜之色,剛想靠近一步徘徊猶豫着問:“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他放棄你,那一定是顧淮左有眼無珠。”
“如果……如果可以的話,我……我願意守護你一輩子。”
彷彿鼓足了巨大的勇氣,才能將這番話說出口。等待婚約解除,其實也是許陽的一份私心。
程柚擡頭,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露出自嘲的笑容。
“許陽,我不適合你的。”話說的軟,許是燈光實在晦暗,纔沒叫他看清她眼底的厭惡。
他還想挽回解釋點什麼,程柚退後拉開距離,悶聲帶着點怒意說:“夠了!”
程柚竭力呼吸,平復情緒說:“我真的累了,抱歉。”話音落了,她踩着高跟快步離去,這個地方她是多呆一秒都嫌難受。
他走後,許陽暗暗握緊了拳頭。
顧淮左,都是你!
……
自發佈會之後,漫天橫飛的緋聞落了實錘。沈竹西在集團裏的工作,可謂順風順水,冠上總裁女票的身份之後,活脫像有了保駕護航的金牌,處處暢行無阻。
爲此沈竹西是既暗自慶幸,又提心吊膽,總覺得有人要找她的大麻煩。
果然不出半個月,那位找麻煩的佛爺就上了門!
那天風和日麗,暖風吹得人非常愜意,沈竹西窩在集團內部公費出遊的備用房車裏打盹,迷迷糊糊被人叫醒。
叫醒沈竹西的是位穿中山裝的中年男人,謙和有禮的衝她笑,問她:“打擾了,你就是沈翻譯吧?”
當時,她脣邊還留着迷濛的哈喇子,連忙抽紙擦掉,尷尬的點頭。
“我是我是,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哦,我們家夫人有請。”
話音落了,對方做出請的手勢,倒是讓她一頭霧水,“你家夫人是?”
“顧氏集團總裁的母親——祁月夫人。”
此話一出,沈竹西差點從座位上彈起來,驚的小心臟猛地一顫!顧boss的媽咪?哦天吶,找她有什麼事情嗎?
她找不到理由推脫,畢竟她只是集團外聘的翻譯官而已。被boss媽召喚,除了去怕就剩下得罪人了。
那,沈竹西還是選擇去比較好!
於是,她一路跟隨着那位管家走。今天本來時團建旅行日,去紅楓葉山莊玩,可偏沈竹西這個人比較懶,不愛走動才縮在車裏睡覺。
她要是早知道有鴻門宴,她就跟同事們一起去騎行了。想到這裏,不禁暗道一聲倒黴。
要說這楓葉山莊確實景色怡人,卻也跟個迷宮似的,七彎八繞了好幾個圈,才進入山莊後面的花園。
邊緣有個修葺復古的涼亭,石椅上坐着正在品茶的貴婦,微卷的短髮,眉眼精緻卻不免眼尾爬滿了歲月紋路,她整個人坐在那邊像極了民國的女學生。
沈竹西揣摩着快50的女人還能這樣精緻生活,年輕的時候,鐵定是個風華絕代的美女。
顧夫人很和氣,擡眼看到沈竹西的那一瞬眉眼都舒展了,這讓沈竹西懸着的心放鬆了不少。
“請坐,我煮的茶來品一杯吧?”慢聲細語,是個溫柔如水的女人。
一個澄綠的杯盞被推過來,飄出清爽的茶香。
顧夫人不徐不慢的說:“聽說沈翻譯是海歸中算頂尖的翻譯官,顧氏能聘請你這樣的人才是我們的福氣。”
聽到這兒,沈竹西被一口茶水瞬間嗆到了,輕咳了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這話聽得她受寵若驚。
怕是……後面還有吧?
果不其然,顧夫人講話很有一套,先誇再審。
“快擦擦。”她遞來一張紙,沈竹西笑着接下卻用不了,因爲紙巾上都是濃郁的梔子香,她從小對香水過敏。聞着稍有不適就會噴嚏不止,現在已經強忍好久了。
“夫人,您找我有什麼事情交代嗎?”沈竹西擰眉問道,從來到現在,圈子也兜了不少,合該夠了。
聞言,顧夫人笑笑,和藹可親的問:“沈翻譯認識程柚嗎?”
果然……是來挽救聯姻的長輩。
“見過,但不熟。”
“那你,曉得程柚和淮左之間的關係嗎?”說這話時,顧夫人面上笑意有所收斂,眸子裏倒是露出幾許難以揣測的複雜。
“聽說從前是未婚夫妻。”
“不是從前,是一直都是。”又一盞茶水推送過來,附帶着一個信封,顧夫人嘴角冷了。
和她料想的如出一轍,於是揚眉道:“這是?”
“打開看看。”
真是好笑。
沈竹西的發笑令顧夫人有點不悅,說:“沈翻譯痛快點吧,新的工作我都爲你物色好了,華爾街薪酬最高的翻譯事務所,海歸一定會喜歡的。”
她不貪這點財,就是咽不下這口綿裏藏針的茶水。
擡眸子時,沈竹西澄澈的翦水秋瞳看向顧夫人,不卑不亢的說:“倒也不是不痛快,只是分手費有點少,不知道夫人能不能給加加呢?”
她笑得得體,嗓音也學着對方的溫婉輕柔,倒平添出幾分清麗之色。
對方眉梢一皺,心道這貪婪的女人攀趴着她的兒子,果然是圖錢來的,還想獅子大開口!
但祁月畢竟是豪門貴婦,自以爲見過了貪財的女人,無非就是多花點錢,只要能籠絡住程家的聯姻,也值了。
“那,你想要多少?”
兩人女人之間的對峙,她抿脣一笑,說:“全部。”
“什麼意思?”
沈竹西佯裝呆萌問:“不是顧夫人說要給我錢嗎?就是全部啊,我要顧家所有的錢,不知道顧夫人給不給的起?”
“你!”她掩藏不了怒意了,登時起身直指沈竹西的鼻樑骨罵:“不知廉恥的女人,拆散我兒的婚事,還想侵吞我顧氏的財產?好,很好。”
說着,顧夫人從桌下拿出錄音筆,按下保存鍵冷笑說:“你剛纔說的話,我全都錄下來了。等淮左聽到,我看你醜惡貪財的面目才能藏匿多久,小賤人!”
沈竹西撲哧一笑,說:“好,最好能勸顧總甩了我,那樣最好。”
“看我今天不撕爛你的臉。”顧夫人怒極,揚手就要打過去。
她不是傻子,眼看尖銳的指尖就要戳過來,沈竹西可不想破相,後退半步想避開卻被保鏢們左右開弓鉗制住手腳!
“喂,放開我!顧氏難道還有虐待員工一說?”肌肉保鏢個個身材魁梧,力道大的她壓根掙脫不了。
“啪!”
一巴掌就愣生受了,左臉頰火辣辣的疼。沈竹西還從未被人抓住手腳施虐過,內心不免火冒三丈。
“顧夫人!”她喊道,眼看接連第二巴掌揮過來,躲不了了。下意識的閉上雙眼,不敢直面。
側臉有呼呼勁道帶起的風,卻沒有巴掌落下。
停滯幾秒,沈竹西纔敢張開雙眼,看到顧夫人的手腕被擒住,顧淮左不知道什麼時候趕到,阻止了她。
他陰沉着臉,眉心緊緊皺在一處,質問顧夫人:“您在幹嘛?”
顯然,顧夫人沒料到自己大殺四方的時候,顧淮左會突然出現。起初,她還有點張皇失措,但這情緒很快就被收斂住。
“淮左,媽這是爲了你好!”
天下父母心,做任何事不是打着爲你好的口吻?
顧boss居然不喫這套,說了一句:“我從來不需要。”
“你說什麼?這是你和媽咪說話應該有的態度嗎?”
顧淮左冰冷的神情態度讓祁月覺得顏面掃地,質問他後一邊斜睨着沈竹西說:“是不是你這個女人在背後挑撥離間的教唆我兒子?”
“夠了!媽,您回去吧。我的私事,請讓我自己處理。”
顧boss向來最煩躁女人之間的相互抨擊,再說下去還能有什麼好話?
健碩的保鏢們看到自家少爺發飆,連忙很有眼色的鬆開禁錮沈竹西的手。
她的肩膀被一隻溫暖寬大的臂膀摟住,低聲沉悶道:“跟我走。”
那一瞬,沈竹西感受到了顧boss強大的保護欲。就真的莫名其妙的跟着他離開。
顧夫人在背後氣的睫毛顫抖,養了二十幾年的心頭肉,居然有一天爲了女人和她頂嘴?
她眯起狹長的眼尾,心中有了幾分主意。與此同時,涼亭後不遠處程柚走了出來,緩緩來到顧夫人身邊。
眼底情緒難以揣摩,撫着手腕上不久前顧夫人爲了安慰她送的家傳玉鐲,委屈又失落的說:“祁阿姨,我看淮左是鐵了心喜歡那女人,我該怎麼辦纔好?”
顧夫人頃刻間堆起面上的笑意,說:“不妨事,一個沒有條件背景的女人是沒資格進我顧家門的。你纔是阿姨最中意的兒媳,也是最適合我們家淮左的。”
她心裏早有盤算,今天不過是藉機試試那女人的程度罷了。
現在看來,這個女人要比她想象之中聰明一點。不過,她祁月是誰,得罪了她的人,沒一個有好果子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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