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臉上的神采漸漸隱去，似是輕嘆了一聲，“姜晴，我們不該這樣的。”
“那你覺得，我們應該什麼樣？”姜晴心裏同樣藏着事情。
季晨看了姜晴好一會兒，這話題不知道怎麼往下接，搖了搖頭，聲音有點沙啞，“至少，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是。”姜晴回答，“但也僅限於此。”
“就沒有其它的可能了？”季晨不甘心。
姜晴搖了搖頭。
看她一臉薄情的模樣，季晨苦笑，“姜晴，我真搞不懂自己，爲什麼這時候了，對你還畏手畏腳的。”
“那是因爲你還沒瘋。”姜晴說。
“就快了。”季晨下意識地想去摟姜晴的腰，但手卻在半空停了下來。要是時光能夠倒退回去，他倒是願意回到從前，即便是姜晴身邊的一條狗，也好過兩人現在這樣，彼此都看不順眼，明知道對方都不是無情的人，但做的都是無情的事。
風，漸漸大了些。
姜晴到了樓下，不讓季晨送她上去。季晨沒有強求，只是想抱姜晴一下。
姜晴不允，這種親密的動作，還是不要有了。
季晨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醞釀着些許莫名的東西。他的聲音不大，表情卻透着一股執拗之意，“姜晴，我非要抱你，你又如何？”
他終究不再是以前的季晨，不管是給人的感覺，還是隱約透露出來的那股霸道，姜晴心裏幽幽嘆了口氣，站在原地不動，認命般閉上了雙眼。
但過了很久，她都沒有感覺到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懷抱。
她睜眼的時候，季晨已經消失了。姜晴沒搞明白季晨這是什麼意思，心中羞憤，恨恨地跺了跺腳，轉身上樓了。
等她上樓後，季晨才從一個隱蔽的牆角出來，望着這棟大樓的某個窗戶。直到那個窗戶的燈光亮了起來，他才默默地離開。
空氣中的冷意，似乎更重了。
姜晴以爲事情會按照自己預定的軌道發展，哪知第二天去遠山集團上班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讓她不怎麼待見的人。
周茹。
周茹看到姜晴的時候，眸子眯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朝姜晴走來。姜晴想要避開她，不想招惹是非，但周茹偏偏擋住了她的路。
“姜晴，招呼都不打一聲，周副總就是這麼教自己手下的嗎？”周茹雙手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挑釁地看着姜晴。
姜晴的臉上掛着標準的笑容，縱然笑得很假，但她渾然未覺，“周小姐，我趕着上班，所以沒空跟您打招呼。再說了，公司裏有哪條規定，說員工見了領導就要主動打招呼的嗎？”
“你還敢頂嘴？”周茹的面色一冷。
正當她要刁難姜晴的時候，不遠處有個聲音傳了過來，“周茹，那是我的人，你別太過分了。”
周希若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周茹轉過身，和周希若平視，似是一笑，“姑姑，你這麼維護自己的屬下，不怕公司的人說閒話嗎？”
“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周希若淡淡地說道，“況且是你欺負人，姜晴沒說錯，公司確實沒有下屬見領導要打招呼的規矩，她沒做錯，更沒說錯。”
“所以呢，她頂撞我這事怎麼算？”周茹非要尋釁滋事。
周希若皺眉，“她負責的只是我的工作，至於你，於情於理，姜晴和你都沒有交集，頂撞二字，全然不存在。”
姜晴沒想到周希若居然爲了她會和周茹開撕，真是太讓人感動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兩人愛上班不上班，她可只是一個小職員，要是遲到可是會被扣錢的。
於是姜晴適時地插了句話，“周副總，我先上去上班了。”
“嗯。”周希若點了點頭。
周茹不打算這麼輕易放姜晴走，周希若攔住她，說：“周茹，你什麼心思，我很清楚。但請你記住了，我周希若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真欺負到我頭上來，我保證你在這座大廈裏混不下去，你信不信？”
“姑姑這是打算拿我爸爸壓我嗎？”周茹一下子就聽出了周希若話裏的意思。
周希若聳了聳肩，默認地說，“說實話，我自立門戶也不是不行，是你爸不讓我走。不信的話，我們可以走着瞧。”
說完，周希若嬌軀一扭，帶着一陣香風走了。
……
姜晴正在辦公室裏忙自己今天的工作任務，周希若進來，讓姜晴不要把今天發生的事情放心裏。姜晴擡頭看了周希若一眼，笑着說：“我沒把她放心上。”
周希若很欣賞姜晴這種沉穩的做事風格，也很好奇，爲什麼姜晴在上司面前，還能如此據理力爭。
一般情況下，公司的員工都不會和自己的上司起衝突，因爲那不是明智之舉。也許是姜晴以前在華人影視的時候，見過的大人物多了去了，所以纔會這麼淡定吧。
周希若只把這種淡然歸於姜晴以前的經歷和閱歷，並沒有多想。
今天的工作很輕鬆，忙完手頭上的事情之後，姜晴爲了不加班，就一個人悶在辦公桌上，刷刷朋友圈或者是視頻，好像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周希若只當她在工作，並沒有起疑。姜晴總算是熬到了下班，下班後，她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辦公室。
她以爲今天能夠準時下班，但是周希若卻來找她一起去做spa。這讓姜晴有些不解，一般來說，像這種事情，周希若不應該找自己圈裏的姐妹嗎？爲什麼偏偏叫她去呢？
結果，經她旁敲側擊的打聽之下，才知道周希若原來並沒有所謂的朋友圈子。或許是她太專注工作，也有可能是她不善於處理人際關係，所以平時並沒有什麼朋友。
當姜晴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整個人驚訝得合不攏嘴。照她所想，一個公司的副總，尤其是遠山集團這樣的大企業，高層人員應該是朋友遍天下，怎麼周希若的行事這麼特立獨行？
周希若說：“我不擅長處理人際關係，而且很厭煩這種事。坦白講，要是可以的話，我寧願單純處理公司的事宜，至於交際，讓有這方面本事的人去做，我願意給對方一份高薪。”
姜晴不解，在她看來，如果老闆本人有寬廣的人脈，又何必藉助手下，這樣不是大費周章嗎？
周希若不這樣想，她認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長，只要發揮好自己擅長的事情，那麼每個人都能在這殘酷的社會站穩腳跟。
姜晴認真思索了片刻，同意了周希若的想法。只是她有一點不明白的是，周希若說了這麼多，跟請她去做spa有半毛錢關係？
周希若本來就只是找個伴一起去做spa而已，並沒有考慮這麼多，是姜晴把事情複雜化了。現在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姜晴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姜晴說：“如果費用aa制，我就去。”
周希若啞然失笑，點頭：“如果你堅持的話，我同意你的意見。”
倒不是姜晴非要這麼做，實在是老是佔周希若的便宜，讓她心裏難安。她知道，有些時候，有些便宜，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好佔的。
你吞下去的東西，可能在某一時刻，就得吐出來。
她深知自己進入遠山集團的目的，說不定最後還會和周希若鬧翻。既然如此，現在就不要欠別人太多，因爲人情這種東西，實在是太難還清了。
去做是spa的時候，居然遇到了周茹，姜晴心裏暗暗自嘲，到底是自己運氣不太好，還是周茹就是她生命中的一道考驗。
周希若倒是沒什麼所謂，畢竟沒有誰規定周茹不能來這種地方。要是實在是雙方看不慣彼此，那就純粹無視也行，反正周茹喊自己姑姑的時候，幾分真幾分假，她也不好猜測，倒不如大家各掃門前雪。
周茹可不打算輕易放過可以爲難姜晴的機會，一見面就問：“姜晴，你的命真好，可以跟着周副總來這種地方。”
她不說“姑姑”，而是說“周副總”，似乎有意與周希若拉開距離。
面對周茹的冷嘲熱諷，姜晴不爲所動。她與周希若來之前就說好了，是AA制。她並沒有佔周希若的便宜，至於別人如何誤會，那是別人的事情，她並不打算解釋，因爲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浪費脣舌。
周茹又不是她的上司，又不涉及到任何的利益關係，她只管顧好周希若即可。至於旁人，管他是誰！
“這是我個人的私事，而且現在是下班時間，我怎麼樣，你應該管不着吧？退一萬步講，就算跟你有關係，那我的直屬上司是周副總，周副總都還沒開這個口，你就更沒有資格了。”姜晴一點面子都不給，周茹立刻面紅耳赤。
“姜晴，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周茹的聲音有些陰狠。
姜晴看到她眼中的憤恨之色，淡然一笑：“我當然知道了，你是遠山集團老總的女兒，但那又怎樣？我說的有錯嗎？就算有，那這裏也不是公司，你能拿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