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齊煊說:“這裏其實是一個舞廳,以前晚宴都是包括舞會的,大家會到這裏跳舞。窗戶全部打開,燈光璀璨,從外面看,確實是紙醉金迷的景象。”
溫一諾:“……”
她笑了起來,“沈總,紙醉金迷這個詞,好像不是褒義詞。”
哪有人這麼說自己家的?
沈齊煊笑道:“我說的是事實,衣香鬢影,珠光寶氣,曾經全美的高官政客和富商都是我曾祖父的座上客。”
“哦,那得是一百年前了吧?”
“嗯,一百年前,繁華熱鬧到不堪的地步,所以不可避免會走下坡路。”沈齊煊很冷靜地說着自己家的歷史,像個旁觀者。
沈如寶聽了有些不高興,嬌滴滴地說:“爸,您別太謙虛了,我們沈家就是拔根汗毛,也比別人的腰粗。哪裏就繁華熱鬧到不堪的地步了?”
溫一諾心想,那是一百年前,沈如寶你連個受精卵都不是,瞎比比什麼?
不過她什麼都沒說,就像沒聽見沈如寶說話一樣,繼續問沈齊煊:“那沈總跟我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呢?跟你們中邪有關嗎?”
“中邪?什麼中邪?”沈如寶聽得莫名其妙,“誰中邪了?”
“你啊……還有你爸爸……”溫一諾
笑了笑,“沈小姐不知道嗎?”
“你才中邪了!你全家都中邪了!”沈如寶大怒,她抓住沈齊煊的胳膊不斷搖晃,撒嬌說:“爸爸爸爸!她是不是在亂說話!”
沈齊煊無奈握住她的手腕,說:“貝貝,聽溫大天師的話。你身體不好,可能不是你的健康問題,而是……”
溫一諾挑了挑眉,一手搭在腰間的黑騎軟鞭上,淡淡地說:“其實也不一定,也許沈小姐就是身體不好。”
“對對對!我就是身體不好!不是中邪!不是!”沈如寶好像對“中邪”兩個字很忌諱。
溫一諾聳了聳肩,“沈小姐,如果我是你,我寧願是中邪。”
沈如寶愣了一下,“爲什麼?中邪聽起來就很不舒服……”
“那好吧,金尊玉貴的小公主寧願身體嬌弱也不願意中邪,理解。”溫一諾打了個響指,和沈齊煊一起掉頭往樓下走去。
她一邊說:“沈總,這裏的地名叫火狐,挺有意思的,跟別的地名不一樣。”
美國這邊的地名充分表現了早期移民對故土的思念和少部分人圈地佔地的事實。
所以這裏的很多地名跟歐洲地名重名,同時又有大量用人名做地名的傳統,因爲基本上誰佔了這塊地,誰就可以用自己的名字命名。
比如前幾年掀起國際風浪大名鼎鼎的“斯諾登”,他可不是一個普通的“臨時工”(contractor),他的家族其實在美國曆史非常悠久,東部某地的一條大路就是他家先祖命名的,叫斯諾登路。
但是這個叫“火狐”的地區,明顯跟別的地方不一樣。
沈齊煊笑了起來,“沒想到溫大天師對地理還挺感興趣。”
“呵呵,我的專業是看風水,所以必須要熟知地理。”溫一諾輕描淡寫地說,視線從窗外看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已經很黑了。
溫一諾看了看手錶,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不算太晚,但是外面已經全黑了。
沈家大宅的院子門口有兩盞路燈,發出瑩白的光,理應照的周圍都是銀白一片。
但是溫一諾眯起雙眸,卻從那層銀白中,看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紅光,從院門口的地方往上延伸。
溫一諾立即快步下樓,朝外面走去。
沈齊煊也加快腳步,跟在她身邊,一邊說:“如果溫大天師感興趣,我倒是小時候聽我曾祖父說過這個地名的故事。”
“哦?還有故事呢?願聞其詳。”溫一諾快步走着,一邊分神聽沈齊煊說話。
蕭裔遠一直默不作聲,但是緊緊跟着她,並沒有落下半步。
他和沈齊煊中間走着溫一諾,就把沈如寶給落單了。
她也快跑幾步,追上沈齊煊,在他另一邊跟隨。
沈齊煊說着他小時候聽過的傳說。
“這裏在兩百年前曾經是一個荒地,只有一戶人家住在這裏。”
“但是一百多年前,這個國家的內戰爆發,這裏也是重要戰場之一,雙方打得傷亡慘重。曾經有一隊殘兵敗將從戰場上逃脫,來到這裏燒殺搶掠,將這裏唯一的那戶人家全部都殺了。”
“不過這戶人家有一個女兒,她曾經在野地裏撿到一隻受傷的紅色狐狸,帶回家來仔細看護,救活了這隻紅色狐狸。”
“凡是在戰亂年代來到這裏居住的婦孺都得到它的庇護。”
“爲了感念這隻紅色狐狸,這些來到這裏躲避戰亂的人們把這裏叫做火狐縣,也就是firefox county。”
溫一諾聽得津津有味,好奇地問:“那有人真的見過這隻火狐嗎?”
“見過,很多人都見過。我曾祖父,我祖父也見過,我父親也見過。”沈齊煊一本正經的說,”不過我沒見過。“沈如寶也在旁邊聽入了神,她嘆息說:“真的有火狐嗎?如果我能看見那該多好!也不知道它會不會說話……”
溫一諾:“……”
她突然想起來不久之前,就在岑家的晚宴上,司徒秋曾經說過在何之初那裏,她好像看見過一隻火狐……
溫一諾心裏一動,已經從大宅的門裏走出來,來到院子裏。
空氣中帶着一股青草的芳香,四周還有夏蟲在唧唧叫喚。
溫一諾在青石子鋪成的小路上走了幾步,突然發現腰間的軟鞭黑騎開始發熱。
前面的路燈一瞬間變得昏黃,不復瑩白的光芒,可那絲若有若無的紅光也消失了,她像是走進一個陳年舊夢裏。
溫一諾心裏暗叫一聲不好,下意識抓住了身邊蕭裔遠的手。
可是好像已經遲了。
她握住的不是蕭裔遠光潔溫暖的手,而是毛茸茸的,像是某種動物的爪子。
溫一諾猛地鬆開,再擡頭斜眸看去。
她身邊的人哪裏是蕭裔遠?
明明是一個穿着同樣衣服,卻長着狐狸腦袋的怪物!
它還咧開了它的狐狸嘴,朝她笑了起來,說:“咦?你是怎麼認出來的?我明明跟他長得一模一樣啊!”
溫一諾冷笑一聲:“你也不照照鏡子,狐狸腦袋都露出來了!”
她按捺住心頭的驚惶,迅速抽出腰間軟鞭,手腕一翻,不顧一切朝它唰地一聲抽了過去。
那長着狐狸腦袋的怪物身體特別靈活,它朝後連翻幾個跟斗,避開了溫一諾的軟鞭。
溫一諾趁着這個機會往自己周圍看了看。
沈齊煊和沈如寶都不見了,同樣的,蕭裔遠應該也不見了。
她身邊這個東西,只是化作了蕭裔遠的樣子走在她身邊,不知道爲什麼,卻還是保持着狐狸的形態,只是在直立行走而已。
她再看了看腳下,已經不是沈家那條青石子路,而是硬邦邦的黃泥路。
路邊也是草地,但並不是修剪過的草坪,而長着一蓬蓬野草。
再回頭看看身後,哪裏有沈家那棟教堂式的大宅子,只有一個低矮的木屋,門口有個胖胖的包着頭巾的小姑娘,在拼命朝她招手,讓她過去。
溫一諾:“……”
到底是沈齊煊蕭裔遠他們不見了,還是她自己不見了?
眼前看見的一切,明顯是不正常,也不是真實的。
她是在不知不覺中,走入了幻境,還是走進了歷史?
溫一諾這時也分不清楚了。
因爲她的黑騎軟鞭裏面摻有時間之砂,可以讓人在時間中穿梭來去。
可是她到現在還沒有想出來到底要怎麼利用這條黑騎軟鞭,在時間洪流中上下求索。
沈家有什麼東西,觸發了她的黑騎嗎?
看來這裏真的有邪祟。
溫一諾還想四處打量,突然看見那個剛剛被她一鞭子抽走的能夠直立行走的狐狸又撲了過來。
這一次,它朝她齜牙咧嘴,露出一個惡狠狠的表情,然後身形突然暴漲,將蕭裔遠那身休閒服撐得四分五裂,露出衣服底下的狐狸身軀。
果然是一隻紅色狐狸!
它向她凌空撲過來,長長的紅色狐狸毛在半空中搖曳,就像熊熊燃燒的火焰!
難怪要叫火狐……
溫一諾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轉身就跑,往那邊小木屋的方向跑過去。
不管怎麼說,那個站在小木屋門前的小女孩,還是個正常人的樣子,比這一人高會說話的火狐要正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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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更,今天儘量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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