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一諾想起蕭裔遠的大姨劉秀娟,對冒蘭說:“如果周雨萱那裏不能做突破口,阿遠的大姨劉秀娟那邊肯定能。她有家有口,不像周雨萱,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
冒蘭更加嘆息,說:“我以前以爲周雨萱是跟我差不多的人,只搞事業,不耐煩結婚跟一大家子人扯上關係……”
“她肯定不是不婚主義者。”溫一諾想起周雨萱的樣兒,還有每一次跟她接觸的時候,她對傅寧爵的維護,更加覺得這件事背後的人真是處心積慮。
冒蘭對傅家的事更瞭解,還有現在的股市行情也有這件事背後的影子。
不過這些事,就跟溫一諾沒有關係了。
她看了會客室裏那新團聚的“一家三口”,說:“那我先走了,我得馬上訂機票回國,回去之前,我會找寧爵談談的。”
溫一諾閉了閉眼,“謝謝冒女士。”
“不用謝,份內之事。”
……
冒蘭走了之後,溫一諾其實也想走,她不想打攪那剛剛團聚的“一家三口”。
二十多年過去,才發現自己疼愛的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這種感情上的衝突,一般人很難接受。
開始的時候,情緒激盪肯定是有的。
溫一諾做天師這麼多年,對這點人情世故心知肚明。
她轉身拉開會議室的門,想悄悄離開。
沒想到這個時候,蕭裔遠還一直關注着她。
之前別的人離開,蕭裔遠都沒理會。
現在溫一諾也要走了,他纔出聲說:“諾諾,等等。”
傅辛仁和傅夫人一起回頭看她。
溫一諾只好轉過身,笑着說:“你們繼續聊吧,別管我,我有點餓了,回去找點東西喫。”
“我也餓了,我們一起吧。”蕭裔遠很自然地對傅夫人和傅辛仁點點頭,“還有一家診所要去取結果,不過還要等兩個小時,不如我們一起去外面喫飯?”
傅夫人和傅辛仁也有點精神透支了,情緒上的大起大伏也是很耗卡路里的。
傅夫人忙說:“好,先去喫飯。我知道一家不錯的做東方菜的餐館,我帶你們去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看了看蕭裔遠,又看了看溫一諾,居然還是乞求溫一諾的眼神更多。
溫一諾並不想摻和在這種“重逢”戲碼裏,可是蕭裔遠堅持要跟她在一起,並且已經走了過來,輕輕拉住她的手。
她總不能當着人家新找到的“親爸親媽”的面,把他的手推開吧?
那多不給他面子……
溫一諾只好笑着說:“那就叨擾了,說實話我真的餓了。”
蕭裔遠也點點頭,“那就去吧,勞煩……傅夫人。”
他一時還是改不了口,沒法直接叫傅夫人“媽”。
傅夫人也知道這一點,但還是忍不住黯然。
傅辛仁攬住她的肩膀,很想親親她,安撫她,但是當着溫一諾和蕭裔遠的面,也只是手上緊了緊,說:“斐然把地址發給司機,我們這就去了。”
……
四個人來到一個叫“福臨門”的東方菜餐館。
“這是我們華人的老傳統了,不管走到哪兒,都希望的是福氣盈門,熱熱鬧鬧過自己的小日子。”傅夫人顯然對國外的生活很瞭解。
蕭裔遠默不作聲翻看菜單,傅辛仁跟他同一個動作。
溫一諾只好跟傅夫人說話活躍氣氛。
好在溫一諾性格隨和,聊天歪樓的本事特別高,也不會尬聊,因此很快把話題拉起來了。
溫一諾開始問傅夫人的經歷,“……您在國外生活過很久嗎啊?”
“其實也不算久,因爲在國外有些親戚,從小都是寒暑假的時候,家裏人帶我來國外度假。”傅夫人說起他們所在的這個城市,“我小時候經常來這裏,在這裏認識了不少人,有很多長大之後聯繫就漸漸斷了。”
“少年時期的友情,需要很多機緣才能維繫到成年。如果沒有那些機緣,再好的小夥伴也是越行越遠。”溫一諾感慨說道,“比如我跟阿遠,我從三歲就認識他,兩家是隔壁鄰居。那時候他都六歲了,酷酷地對誰都愛搭不理,但是對我就不一樣了。因爲我那時候是個可愛的小糰子,人見人愛,阿遠也不例外哈哈哈哈哈……”
蕭裔遠笑着看她一眼,說:“是人見人愛,大家看見這麼可愛的小糰子老是倒黴,怎麼不愛你呢?人都有惻隱之心的。”
溫一諾朝他揚了揚下頜,故意做出驕傲的樣子,說:“是啊,某個鄰居小哥哥惻隱之心比別人都厲害,一天到晚擔心我磕着碰着,我大舅……就是我師父都說阿遠是個好孩子,能夠幫着看小孩了。”
傅夫人和傅辛仁想不出看起來有疏離感的蕭裔遠是怎麼幫鄰居看小孩的,再想那時候他才六歲,不知道怎麼地,兩人都有些心酸。
溫一諾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地說:“阿遠小時候就漂亮得不像真人,當然現在更好看了。但是就他小時候那幅樣子,我們這些街坊鄰居都說蕭家是祖墳冒青煙了,生出這麼一個好看的孩子……”
“蕭媽更是把他當寶貝,偏心偏的大家街坊鄰居都看不慣了。蕭姐姐,就是現在岑耀古的那個年輕妻子,小時候跟保姆似的,阿遠就是她帶大的。”
說起岑家,傅夫人和傅辛仁對視一眼,又各自移開視線。
傅夫人還是更想聽蕭裔遠小時候的事,她關注地問:“那阿遠小時候有沒有去上幼兒園呢?幾歲上的?後來上的什麼學校?”
說起學校,溫一諾可不累了。
她馬上把蕭裔遠從小到大的學霸事蹟科普了一遍。
他不僅從小學開始就沒有拿過第一名以外的名次,而且高考的時候是全省理科狀元。
而他們所在的那個省,又是公認的高考地獄難度那個省,所以能考全省理科狀元,那真是很牛逼了。
傅夫人聽得津津有味,漸漸眼底又氤氳了溼氣。
她藉着看菜單的機會,拿紙巾印了印眼角。
溫一諾看破不說破,笑着道:“阿遠啊,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我們那一塊的小朋友對他是又愛又恨。愛是小孩子都喜歡好看的東西,恨的話,當然就是家長不斷地在耳邊說‘人家阿遠如何如何’,真是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