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斷斷續續，不過沒多久就流暢起來。
溫一諾一時分不清楚，到底真是蕭裔遠，還是那個程序升級了，糾正了上一次犯的錯誤。
但是很快，她就不這麼想了。
她的腦海裏，很快多了一些以前沒有的知識。
“……你是誰？怎麼能直接跟我說話？你在哪兒？”她在腦海下意識回覆。
對方微頓，然後很快跟她說：“諾諾，你現在別多想，你就當你的大腦是電腦，現在連上了移動網絡。”
“不過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我想告訴你，在網絡世界，你完全可以用思維穿梭……”
“你再堅持一下，霍先生的人正趕來救你！你是我國公民，那些人是有官方身份的！”
溫一諾知道自己不再是孤軍作戰，緊繃的情緒一下子輕鬆下來。
她閉了閉眼，消化了一下剛剛接收到的信息。
再睜開的時候，看向彌賽亞的目光已經不一樣了。
不過在彌賽亞看來，溫一諾也只是怔忡了一下，好像在做劇烈的思想鬥爭。
彌賽亞笑眯眯地還在企圖勸說她投誠：“當然，我的寶貝兒，你比他們都厲害。”
“他們哪裏配跟你比？你看，我根本懶得管他們的死活，只要你願意跟我走，我保證從今往後你就是我最看重的，在我這裏，你能得到一切，甚至永生！”
溫一諾扯了扯嘴角，沒好氣說：“你還真能扯，比我道門的三清祖師還厲害！連永生都忽悠出來了。”
“你口口聲聲說我比你實驗室那些廢物強，但其實在你眼裏，我跟那些沒腦子的廢物沒有區別，不然你怎麼敢用腦殘的理由忽悠我？”
彌賽亞一時沒忍住，臉色沉了下來。
溫一諾的口齒也太伶俐了吧？——說話簡直句句誅心，每一個字都打在他的痛點上，讓他再有耐心也受不了。
彌賽亞第一次懷疑，溫一諾真的是人工智能和人類結合的集大成者嗎？
這個表現，怎麼看怎麼不像……
這特麼哪裏是人工智能？
這是人工智能成精了吧！
彌賽亞再次舔了舔脣，舉起的手放了下來，又摁上他手上那造型奇特的小裝備。
“溫一諾，我是好心跟你說話，你要不信，我只好讓你信。”他說着，再次啓動了他的控制程序。
這一次，他把控制能力加到百分之百，不給溫一諾任何活路。
這是按照那人留下來的源代碼寫的控制程序，對溫一諾這種情況有絕對控制力。
在他的實驗室裏，只要他啓動這些控制程序到百分百的程度，那些自主意識再強的“終極戰士”，都會在他面前乖得像狗一樣！
讓他們做什麼就做什麼，哪怕是讓他們自殘，他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因爲在彌賽亞看來，“終極戰士”的第一要訣不是體能，而是聽話。
不聽話，他要他們幹嘛？
彌賽亞嘴角帶着一絲獰笑，摁下最後一步程序。
百分百的控制程度，又是最原始的程序，溫一諾肯定馬上成爲他的傀儡，他讓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
溫一諾這個時候正在按照蕭裔遠給她發來的方法和路線，企圖攻入彌賽亞手上那個造型奇特的小裝備。
看上去只有蘋果手機大小，但絕對不是手機，裏面搭載的程序非常專業，好像是專門針對她的。
溫一諾想起之前自己腦海裏升騰起的魚肚白濃霧，微微眯了眯眼。
她試探了一會兒，發現那是個單向設備，它的信號就像單行路一樣，她無法直接逆向溯源，除非對方對她自願開放。
溫一諾正想辦法要鑽空子，對方的信號突然增強了。
不僅增強，還企圖連接她的大腦……裏面的芯片！
溫一諾的適應能力特別強。
經過十幾年道門的影響，她見過多少稀奇古怪的事，說她腦子裏有芯片？
比得過來自未來的時間之砂嗎？
比得過活過上千年的唐芷離嗎？
比得過成精跟人糾纏的大妖嗎？
所以有芯片就有芯片唄，反正她知道她是誰就行。
腦子裏有芯片，也不過是她多了一個防身利器，就像她的黑騎軟鞭，以及何之初給她留下的能量槍一樣。
溫一諾在短暫的疑惑和怔忡之後，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說法，並且如同蕭裔遠所說，把自己的大腦當成主機，開始搞事。
對方那個單向設備如果不主動攻擊她，她還真找不到裂縫。
但是現在它開始進攻了，在溫一諾看來，那真是漏洞百出。
彌賽亞看出來溫一諾想對抗他的控制，他也沒在意，笑嘻嘻地說：“一諾小姐，別徒勞了。你知道嗎？以前我實驗的那些人，開始的時候也企圖抗拒我。”
“我理解他們，畢竟是人類，不是完完全全的機器，總有自己的自主意識。”
“可是他們的自主意識，在強大的技術面前屁都不是！”
“不僅被我們徹底抹殺，而且還平白受苦，讓我們的成功率降低了很多……”
彌賽亞像是很遺憾地搖了搖頭，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表示自己很苦惱。
可他臉上的惡意簡直要溢出天際了。
“你知道的，我們信奉的兵法：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那些人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會自取滅亡！”
“我的一諾，你不會這樣做的，是不是？你已經是個成熟的人工智能了……”
溫一諾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是啊，我已經是個成熟的人工智能，可以自己思考了對不對？”
她慢悠悠摘下頭上的貝雷帽，然後取下依然綁在頭上的湖藍色髮帶，鄭重地放進自己的衣兜裏。
她慢條斯理地說：“有的人信奉最好的防守是進攻，但是這句話有個前提，就是你的進攻必須無懈可擊。否則只會自取滅亡！”
溫一諾說完擡眸，那雙比一般人黑沉的眸子倏然大放異彩。
如果何之初那臺裝有量子級別的高清拍攝設備的無人機在這裏，一定能拍到從她雙眸裏放出的不同顏色的能量射線。
她的能量已經順着對方攻擊的路線逆向溯源，進入了彌賽亞手裏那臺控制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