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嬤嬤關了窗,一邊往裏屋走一邊說道:“熱的話開着房屋門也就罷了,怎麼能直接開窗呢?”
對於秦嬤嬤的嘮叨,蘇晚吟只裝作沒聽見,拿着帕子擦去了清歡臉上掛着的淺淺淚痕。
等秦嬤嬤進了屋,看見了清歡這副樣子,她詫異的問:“清歡這是怎麼了?”
蘇晚吟道:“沒什麼,只是這丫頭最近總是毛手毛腳的,我訓了她兩句。”
“是該訓。”秦嬤嬤斥了一句,隨即又道:“夫人那裏沒人看着,你快過去看看。”
秦嬤嬤看似是在訓斥清歡,實際上是在爲清歡解圍。
蘇晚吟知道,雖然平時秦嬤嬤總說她太嬌慣着這些丫頭,可實際上秦嬤嬤比誰都心疼她們。
都是十幾歲的姑娘,本來也沒什麼好太過苛責的。
清歡溜了出去,蘇晚吟笑着拿起了針線,秦嬤嬤還在和她念叨着冬日不好開窗之類的話。
小時候蘇晚吟一直都覺得秦嬤嬤太過嘮叨,可如今她聽着秦嬤嬤的話,只覺得格外溫馨。
一夜無話。
又過了兩日,天終於是放了晴,不過這冬日的太陽就算再烈瞧着也是霧濛濛的,而且也不會帶給人們任何溫暖,外面的天依舊凜冽,清心出門的時候裹緊了衣襟還是覺得陣陣寒風往自己的脖領子裏灌。
她貓着腰跑進了自己屋裏,就見清雅還在喫着昨晚剩下的驢打滾,看見她進屋,清雅遞給了她一塊。
清心沒要,只問道:“清雅,你說姑娘這是怎麼了?一早起來便看着心神不寧似的,方纔我在屋裏伺候着,和姑娘說話她都沒聽見。”
清雅道:“這段時間姑娘不是經常這樣,也不知是怎麼了。”
“要不一會你問問?”清心提議,畢竟這些丫鬟裏頭,還是清雅與蘇晚吟最是貼心,也更願意對她敞露心扉。
清雅點了點頭,往嘴裏塞了手裏剩下的半塊糕點,含糊不清的道:“交給我就是。”
喫完了,清雅用帕子擦了手和嘴,同樣和清心一樣緊着衣裳去了蘇晚吟屋裏。
進了屋,清雅就見蘇晚吟正低頭擦拭着自己的琴,她家姑娘近來很是懶怠,很少練琴,以至於這琴上都積攢了不少浮灰。
“姑娘。”她走上前去。
“怎麼了?”蘇晚吟擡頭看她,隨手將抹布放在了一旁。
清雅笑着道:“沒什麼,姑娘是想彈琴嗎?”
蘇晚吟微微頷首:“許些日子不彈了,怕是會生疏。”
清雅道:“婢子見嬤嬤已經給您準備好了早飯,您先用早飯吧,一會兒婢子給您擦擦琴您再練,正巧婢子還有話想和姑娘說。”
“你先說就是。”蘇晚吟道。
她又哪裏看不出來清雅是有事兒和自己說。
清雅一笑,撓了撓自己的後頸方纔說道:“婢子瞧您最近心情似是不是很好?每日裏都心神不寧鬱鬱寡歡的樣子,姑娘,您是不是和世子爺吵架了?”
“想什麼呢。”蘇晚吟被清雅的想法逗笑了,只是想着清雅的話,她心頭的不安又多了幾分,她輕嘆了一聲方纔道:“我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總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而且我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似乎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清雅的話說的很有道理,蘇晚吟也覺得自己有些魔障了,可很快發生的事情印證了她這段時間的“不正常”並非空穴來風。
這日,蘇晚吟正喫着早飯,一個突然的消息嚇的她喫飯時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清芷:“你說什麼?皇上給我長姐賜婚了?”
清雅和秦嬤嬤也是滿臉的詫異,清芷更是面色很不好看的道:“是啊!陳府那邊剛收到消息便有人給婢子送了信來!聖旨已經下了,不會有錯的!”
清芷言之鑿鑿,蘇晚吟懵了。
皇上給她長姐和太子賜婚了?怎麼這麼突然?而且……爲什麼是她長姐呢?
若是旁人家裏的姑娘被封爲世子妃,肯定會歡喜的很,覺得門壁生輝,可是蘇晚吟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裏只有抗拒。
無他,太子那人的品行在蘇晚吟這兒是根本不過關的,而且他膝下已經有了好幾個庶子庶女,她長姐嫁過去不是眼瞧着就要當後孃了嗎?再說……太子那人薄情寡性的,怎麼瞧也不會是個知冷知熱的夫君。
再者,太子以後是要做皇帝的人!那後宮佳麗三千是免不了的,這後宮中的女人哪有過的開心的?
還有,先太子妃之前去的那般不明不白,雖然蕭煜不曾和她說過太子妃的死因,可蘇晚吟猜也知道,先太子妃的死和太子肯定脫不了干係!
更何況蕭煜的身世……如今這樣還好,可有朝一日若是暴露了,怕是他和太子之間會至死方休,那她長姐……
單是想想,蘇晚吟都覺得這事情太可怕了。
太子這個人……蘇晚吟打心眼裏就抗拒的不行。
一想到他要給自己做姐夫,蘇晚吟就更是不願意了。
只是不願意歸不願意,蘇晚吟還有着殘存的理智。
在短暫的驚慌和不敢置信之後,蘇晚吟腦海裏一直在迴盪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她之前不曾聽蕭煜提過此事啊!
而依蕭煜的性格,如果他真的先前得到了什麼消息,肯定會告訴自己的。
他沒理由會瞞着自己這件事情,同樣,皇帝那麼喜歡蕭煜,也不會瞞着蕭煜這件事情。
那麼唯一的解釋也就是說,這賜婚並非皇帝的意思,而是太子主張,那麼,太子要娶她長姐,蕭煜卻不知道?
這就很是耐人尋味了。
蘇晚吟緊蹙着眉,她本想讓人給蕭煜去個信的,只是轉念一想,估摸着現在蕭煜也正在宮裏因爲此事焦頭爛額,她也就歇了這個心思。
想了想,她強行鎮定了下來,吩咐道:“清芷,備馬車,你隨我去一趟蔣家。”
聖旨已下,她知道此事再無更改的可能。
可無論如何,她得先去見見自家長姐纔是,哪怕她能做的只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