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吟跪得筆直,心裏默默的想着她這小日子遲了七八日了,卻不想這一跪還給跪來了。
嗯……她跪了也有半個時辰了,也不知蕭煜這時候知不知道自己在太后這裏,也不知端和郡主急沒急,還有,若是秦嬤嬤知道自己今日如此頂撞太后,一定會忍不住罵自己吧?
一想到秦嬤嬤可能會有的反應,蘇晚吟怎麼還有那麼一點點淡淡的想笑呢?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宮嬤嬤走了進來,蘇晚吟瞧了一眼,是太后身邊伺候的嬤嬤。
她的腰板更直了些。
宮嬤嬤走到了她跟前,跪坐下道:“世子妃便服個軟吧,太后娘娘還是心疼您的,您道個歉,太后娘娘不會爲難您的。”
怎麼?太后服軟了?
蘇晚吟心裏覺得並不可能,只默默不語,想聽聽看這嬤嬤還說些什麼,以推斷太后此時的想法。
嬤嬤又道:“您一向懂事,太后娘娘也喜歡您,您可千萬別想岔了,將太后娘娘的恩澤視如無物啊!”
這句話等於沒說。
蘇晚吟依舊低着頭不語。
宮嬤見她一直不吱聲,心裏有些急了:“世子妃,您相信,您這麼做不是叫世子爺爲難麼。”
哦,原來是怕蕭煜一會知道了不樂意。
看這嬤嬤的意思,似乎是蕭煜就快過來了。
蘇晚吟依舊沒說話。
宮嬤瞧着心急,想着太后的吩咐又勸了幾句,可看蘇晚吟一句也不搭,她漸漸的就放棄了勸說。
耳邊沒有人唸叨了,蘇晚吟覺得舒服了許些,又跪了約莫有一刻鐘的時間,她忽然感覺小腹一陣針扎似的疼痛。
這感覺很是熟悉,與其伴着的,還有一股熱流。
蘇晚吟皺眉,不知這月事是不是跟自己犯衝,爲什麼偏偏這個時候來了?這不是添亂麼?
夏天的衣衫單薄,剛纔熱流那般洶涌肯定打溼了裙襬,她若是起來了,方纔補救白跪了麼?可若是不起來,她總也不能任由衣裳溼着吧?那多丟人啊。
正糾結着該不該起來,蘇晚吟便聽清芷小聲道:“世子妃,您衣裳髒了。”
溼的這麼快?
蘇晚吟無語望蒼天,只恨自己不能事先預料,弄的自己這般兩難。
想了想,她輕聲吩咐:“清芷,你快些去皇貴妃宮裏替我求個厚些的深色大袖來。”
這深色的大袖,總歸是能遮一遮的,而等蕭煜過來估計也不會用多長時間——她就挺挺吧。
這麼想着,她改變了姿勢,跪坐在地上,看着清芷悄悄的溜了出去。
想着衣裳髒了,她什麼姿勢跪着都不舒服,可這回月事不知怎麼了,偏偏比往次都洶涌許多,弄的蘇晚吟叫苦不迭。
好在宮門很快的就被打開了,她滿懷希望的看過去,卻發現不是清芷。
而是蕭煜。
按照道理來說,她看見蕭煜之後應該很是開心的,可現在這種情況……她覺得有些尷尬。
被蕭煜看在自己衣裳被血染了……多丟人啊。
蘇晚吟尚還在胡思亂想,殊不知蕭煜急的差點就冒煙了。
他立刻過來伸手扶她起來,可蘇晚吟想着自己身後的污漬,只跪着不起來。
“腿麻了?”蕭煜更加心疼,彎腰扶她,她卻是抽回了手,給蕭煜使了個眼神。
偏偏蕭煜沒看懂,還傻乎乎的道:“起來,有我在,不用怕。”
蘇晚吟挪了挪屁股,還是不肯起來。
她本來背對着光,這一挪,正好光線打在她的臉上,蕭煜臉色猛地變了:“臉色怎麼這般難看?”
就跟紙似的,白的要命。
“沒怎麼啊。”蘇晚吟看不見自己的臉色,也沒當回事兒,知道自己遲早瞞不住蕭煜,她小聲道:“月事來了,衣裳髒了,起來就被人瞧見了。”
蕭煜瞧了蘇晚吟的臉色一眼,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勁,立刻脫下了自己的外裳替蘇晚吟披上了,方纔又扶她起來。
在蕭煜扶起她的那一剎那,蘇晚吟因忽然感覺到了一陣眩暈,一個站不穩猛地向後仰去。
好在蕭煜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蘇晚吟忍不住的想,真是跪的太久了,猛地起來竟然還眼前一黑。
可蕭煜看着蘇晚吟的情況卻和她的想法根本不一樣,在蕭煜的眼中,蘇晚吟面如紙色,一看就知身體出了問題。
他毫不猶豫的吩咐:“來人!傳太醫!”
“我沒事,就是來了月事,又跪久了這纔有些暈的。”蘇晚吟緊忙阻止他:“你別叫太醫了,叫人家知道了,多丟人啊。”
蕭煜看着蘇晚吟那很是難看的臉色,不由分說的將她抱着放在了榻上:“你先躺着,等御醫來了看看再說。”
“我真沒事……”蘇晚吟不明白蕭煜怎麼就忽然緊張了起來,她道:“我就是來了月事,你怕什麼。”
蕭煜按着她的肩膀不讓她起來:“別動,乖,聽我的。”
蘇晚吟剛想說話,小腹忽然又是一陣疼痛,她忍不住的蹙了眉,惹得蕭煜立刻又是一陣緊張:“怎麼了?”
蘇晚吟道:“肚子疼,每次月事來了都是這樣,就是這次厲害了些而已,以前也有過的,真的沒必要請太醫。”
話音剛落,殿門又開了,太后帶着五六個宮人走了進來,一瞧蘇晚吟躺在那兒心裏就是一陣不悅。
虧她從前覺得這蘇晚吟是個聰明伶俐的,可如今瞧着善妒又嬌氣,真真是她看錯了人。
她沉了臉:“煜兒,你這媳婦未免也太不懂規矩了。”
剛說完這句話,太后就注意到了蘇晚吟如同紙色一般的臉龐,她當時就嚇了一跳,驚訝道:“你這臉色怎麼這般難看?”
蘇晚吟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詢問似的看向了蕭煜,她臉色真的很差麼?怎麼看太后這麼驚訝?
不對啊,就算是她來了月事,頂多也就是臉色蒼白一下而已啊,不至於就能嚇到人吧?
蘇晚吟心裏開始有些打鼓。
蕭煜見太后進來了,臉色很是不好看,他問道:“晚吟身子一向弱,祖母怎能叫她跪這許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