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進門稟報,蕭無憂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被內侍領了進去。
皇帝今年已經年過五旬,除了鬢間多了白髮、臉上多了皺紋以外,身上也沒有了那麼多的鋒芒。
“你自己來的?”皇帝看見蕭無憂便露了笑容。
蕭無憂規規矩矩的行了禮,隨即便半帶撒嬌的告起了狀:“母親帶着無憂和遠哥兒一起來的,遠哥兒在太后娘娘那兒呢,太后娘娘不喜歡無憂,只喜歡弟弟,根本不理無憂,無憂便來找皇爺爺了。”
皇帝如何會不知道太后只喜歡男丁,他呵呵一笑,對蕭無憂伸出了手:“來來,皇爺爺喜歡無憂。”
蕭無憂立刻便笑了:“無憂知道,所以無憂來找皇爺爺了。”
說着,她跑到了皇帝跟前,趙德海很是有眼色的搬來了椅子給她坐。
皇帝仔細端詳了一下蕭無憂:“瞧着瘦了,你父親母親這段時間可是虧待了你?”
“哪能呢,爹孃疼我尚且還疼不過來呢!”蕭無憂嘻嘻一笑,拉着皇帝的衣袖開始奉承:“無憂是想皇爺爺了,可想了。”
她姑母說了,皇爺爺是天底下最大的官,只要把皇爺爺哄高興了,她在皇宮裏就可以橫着走了。
皇帝果然被蕭無憂給哄的哈哈大笑:“嘴這麼甜,可是又有什麼事情想求皇爺爺了?”
蕭無憂嘟了嘟嘴:“怎麼叫皇爺爺說的跟無憂無利不起早似的。”
“好好好,皇爺爺說錯了。”皇帝立刻拍了拍蕭無憂的手,慈祥的根本不像一個帝王。
說起來,自從皇帝年紀越來越大,性格也較之前柔和了許多,這些年有皇子鬧事,皇帝也基本都只是將其貶爲庶人,不曾像之前那般動輒便斬首抄家。
特別是在面對蕭無憂的時候,許是因爲想要補償吧,皇帝把當年沒給蕭煜的寵愛都給了蕭無憂。
皇帝不似太后,只因爲男女便決定了自己的喜好,畢竟無論是脾氣還是樣貌,蕭無憂都更像蕭煜一點,皇帝更疼她也是正常。
祖孫兩個說了會兒話,皇帝突然道:“來,皇爺爺問無憂一件事情。”
問她事情?
瞧皇帝面容忽然間嚴肅了起來,蕭無憂心裏留了個心眼:“皇爺爺說吧。”
皇帝從碟子裏拿了顆點心給了蕭無憂,之後才問:“你堂叔平時待你可好?”
堂叔?和她爹爹關係好並且走得近的也只有十四堂叔了,蕭無憂心知皇帝說的肯定是蕭筠,卻是故作疑惑:“哪位堂叔?”
她孃親說了,皇爺爺不喜歡太聰明的人,適當的笨點是有好處的。
“蕭筠。”皇帝道。
蕭無憂心裏道了句果然,瞬間便答道:“好呀,十四堂叔待無憂自然是極好的。”
說着,她咬了一口點心,對皇帝露出了一個天真的笑容:“真甜。”
皇帝看着蕭無憂那一雙像極了蕭煜的眼睛,心裏難免想到了他那個最不讓人省心的兒子。
還有蕭筠,說句實話,他這些年還真的沒有把蕭筠看在眼裏過,在他的認知中,蕭筠一直都是在蕭煜的庇護中成長起來的,他所做出的那些功績,雖能證明其能力,卻也逃不開蕭煜的匡扶。
不過蕭筠這些年來也的確孝仁,對蕭煜更是尊重有加,若將儲君之位予他……眼前看着倒是可行,只是不知日後如何。
人心,向來都是最難看破的東西。
皇帝的手指規律的在椅子扶手上敲着,蕭無憂瞧着他忽然間就嚴肅起來的表情,也沒說話,只安靜的喫着自己的點心,直到第三塊進了肚,她瞧着皇帝的臉色好了些,才輕聲道:“眼瞧着要過年了,大哥哥今年是不是不能回來了?”
眼前齊國缺乏善謀的將領,蕭煜便要求蕭威從軍,今年三月時便將他送去了邊關歷練。
一晃,這都要滿一年了,蕭無憂特別想他。
可皇帝不知在想什麼,似乎是沒聽見蕭無憂的話一般,依舊在凝眉沉思。
蕭無憂瞧了也沒再說話,只自顧自的倒了杯茶喝了,靠在椅背上悠哉悠哉的揹着醫術上的內容。
她覺得在皇爺爺這就算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也比在太后娘娘那兒受冷眼好的多。
等回家的時候,蕭無憂毫無意外的又捧了許多皇帝賜下來的賞賜。
她從小就被嬌生慣養,也沒缺過銀子,對於錢財這種身外之物並不是很看重,於是乎,她回家後就很是大方的皇帝賜下來的東西都分了,各府都送去了一點,一點點都不厚此薄彼。
對於自家閨女這種敗家的行徑,蘇晚吟瞧着都覺得肉疼。
年前的這幾日,蕭無憂隨着蘇晚吟去各府送年禮,也默默的學着孃親的爲人處世。
她從前一直都覺得自己很是能耐,可經過了王文兒那件事情之後,蕭無憂就發現自己笨得要命,她得聽師父的話,好好和孃親學學纔行。
一晃就到了大年三十,闔家團圓的日子。
蕭無憂今日打扮的喜慶,穿着一身紅色的小襖正在給晉親王和晉親王妃磕頭拜年討紅包,蕭辰遠也學着她的樣子磕了個頭,然後眼巴巴的等着晉親王妃給紅包。
晉親王妃一笑,剛把紅包拿了出來,就看見了昌九滿臉喜色的跑了進來:“世子爺!大喜!”
大過年的,也沒人斥他沒規矩,蕭煜問:“喜從何來?”
昌九笑道:“皇上今晨頒下了聖旨!封十四皇子殿下爲儲君!允其遷住東宮!”
蕭煜一愣,下意識的和蘇晚吟對視了一下。
蘇晚吟也詫異的緊,她可從來沒聽說過有關此事的風聲。
不過不管如何,這應該算是今年最好的消息了。
蘇晚吟緩緩的對蕭煜露出了笑來,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