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呢，這樣開心，叫爹爹也聽聽？”
蕭煜很想這樣問上一句，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做，是以，他只能忍下了滿腹的不悅，對蕭無憂道：“走吧，回家去。”
蕭無憂悄悄的瞄了瞄蕭煜的表情，見他似乎沒什麼異常，立刻就屁顛屁顛的跑到了蕭煜身邊：“爹爹的事情都辦完了？”
“其餘的事情自有人盯着。”蕭煜道。
蕭無憂又殷勤的問：“爹爹累不累？”
此時的蕭煜腦袋裏立刻蹦出了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平時蕭無憂關心他，他只覺得心暖，可現在麼……他看了一眼莊晏，心裏泛着酸水，怎麼想怎麼不是滋味。
“累。”他的回答出乎了蕭無憂的意料，叫蕭無憂一愣，這還是她爹爹第一次回答累呢，她一瞬間還真不知該怎麼回答。
莊晏目睹着這一切，有些羨慕。
“你不是也沒事了？”蕭煜忽問了莊晏一句。
莊晏倍感意外，又聽蕭煜道：“一齊回去。”
莊晏更加意外了，卻是立刻跟了上去，沒有半點猶豫。
出去的時候，蕭無憂扯着蕭煜的衣袖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沒敢當着他的面搭理莊晏，莊晏只默默的跟在後頭，瞧着這一切，他忽明白了何爲人生的意義。
“身上有傷就別騎馬了。”
出門後，蕭煜再一次叫莊晏大跌眼鏡，縱然蕭煜一直冷冰冰的，可卻讓莊晏感覺到了一種叫做溫暖的東西。
蕭無憂瞧着這一切亦是覺得極不真實，總覺得她爹爹實在是太反常了，她下意識的看了莊晏一眼，只見莊晏竟然在笑！
她納悶的撓了撓腦袋，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了府衙，成蔭不知什麼時候跟上來的，瞧着他的樣子很是沮喪，蕭無憂看了看他也沒說什麼，下了馬有些不放心的問蕭煜：“爹爹不在，他們會不會再起什麼幺蛾子？”
“他們還沒那個膽子。”蕭煜的語氣淡淡的，卻是勝券在握的架勢。
蕭無憂便沒再多問，只快步上了臺階，回頭看着剛被成蔭扶下馬車的莊晏，心裏的喜悅無以復加。
直至此時，她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蕭無憂忽然想去謝謝莊昭棟，若非他今個鬧出了這麼一出，怕是這一天不會這麼快到來。
“莊晏，你且回去歇息整理一下。”
就在蕭無憂樂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的時候，忽聽蕭煜對自己道：“方纔侍衛傳話說你師父送了信回來。”
“好。”蕭無憂應了一聲，目光再一次忍不住的看向莊晏。
感覺到了蕭無憂的目光，莊晏擡頭對她一笑，蕭無憂眼中也瞬間泛了笑意。
這一幕被蕭煜看在眼中，他忽覺得這霧濛濛的太陽也開始刺眼了。
屋裏，蘇晚吟看話本看的正入神，忽聽丫鬟給蕭煜請安的聲音，她往門口瞥了一眼，便瞧見了蕭煜青着一張臉進了屋，她放下了話本：“怎麼了這是？可是事情辦的不順？”
蘇晚吟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輕笑道：“我問過小憂兒了。”
“我不想聽。”蕭煜心裏大抵有了結論，他不想面對現實。
蘇晚吟噗嗤一笑，覺得自家夫君這樣子很是可愛，她起身拉着蕭煜坐下，柔聲打趣道：“來，我瞧瞧，是誰惹得我們家王爺這樣不悅。”
“不高興。”蕭煜抱住了蘇晚吟的腰肢，腦袋悶悶不樂的埋在了她懷裏。
蘇晚吟就跟哄孩子似的，摸着他的耳朵道：“晚上給你做好喫的。”
“沒胃口。”蕭煜悶聲道。
蘇晚吟滿眼都是笑意，她故意道：“那怎麼着？我去和小憂兒說說，叫她這輩子都不嫁人了？”
蕭煜忽拉了一把蘇晚吟，將她抱在了懷中：“故意氣我是不是？”
蘇晚吟淺淺一笑，在蕭煜那臭得不行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挑眉道：“就是故意的，王爺罰我？”
蕭煜拿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對蕭無憂也是同樣，他抱着蘇晚吟想了好一陣，忽道：“明日你先帶着小憂兒回曲州，等我辦完這裏的事情就回去找你們。”
“你想把莊公子留在通州？”夫妻十幾年，蘇晚吟立刻就明白了蕭煜的意思。
蕭煜並沒承認，蘇晚吟看着他那模樣哭笑不得，也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和小孩子置氣？
她知蕭煜一時想不開，便也沒繼續這個話題，只道：“方纔小憂兒和我說，辰遠撿了個小姑娘回來。”
蕭煜對於這個話題並沒有什麼興趣，滿腦子想的依然是蕭無憂和莊晏相視一笑的那個畫面，他有點鬱悶。
蘇晚吟見勸不動他乾脆也不勸了，只拿了話本繼續看，隨他自己琢磨去。
而此時此刻，蕭無憂正看着王文兒寫給她的信，信上說，那腹部的兩支箭其中一支穿碎了于斌的腎臟，另外一隻穿了腸，當王文兒到了的時候于斌就連半口氣都沒剩下，現在於斌已經被人拉回了曲州，準備安葬。
安葬，蕭無憂的眼睛一直盯着這兩個字，一動不動，早上還好好的，可一眨眼的功夫，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
蕭無憂心裏有些不舒服，她在想，或許如果自己不強求他來作證，他本還能再多活些時日的。
至今，她還依舊記得自己初到曲州見到的那個文質彬彬的少年，她想，若是沒發生這一切，于斌的生活一定會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真是可惜了。
蕭無憂在心裏嘆了一聲，暗道這就是命，就算她再怎麼努力的勸說他活下來，一切還是如期而至。
忽然，蕭無憂想起了自己給於斌喫下去的藥丸，她自言自語：“不是說就算剩下了半口氣也能救回來人一條性命嗎？師父又說大話，早知就不該信她的。”
話音剛落，蕭無憂便聽見自身後響起了一道陰惻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