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姑娘笑語吟吟:“我叫阮萱,父親是內閣大學士,我今年十四,生辰是三月的,你應該沒我大吧?”
這姑娘和蘇晚雪不同,雖然自來熟了一些,卻是不惹人厭惡。
蘇晚吟粲然一笑:“我也十四,不過生日是二月的,倒是虛大阮姑娘了一些。”
“那我便叫你一聲蘇姐姐了,我瞧你挺順眼的,這纔來尋你的,對了,我聽人說你是從南邊剛回京的?”沒等蘇晚吟回答,阮萱就一屁股坐在了蘇晚吟對面指着蘇晚雪小聲道:“蘇晚雪和衛靈兒她們心眼可多了,你可得離她遠點,別跟她在一處玩。”
這姑娘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出來倒是讓蘇晚吟頗爲詫異,一般人家的姑娘都很是謹言慎行,這姑娘倒是與旁人不同。
蘇晚吟一笑:“多謝阮姑娘提醒,我記下了。”
阮萱嘿嘿一笑,還想再和蘇晚吟說什麼,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個叫阮萱的聲音,阮萱往那邊看了一眼,起身對蘇晚吟道:“我表姐叫我呢,我先過去了,一會兒再來找你玩。”言罷,阮萱便蹦蹦跳跳的走了。
蘇晚吟目送她離開了,收回目光的一瞬間,意外的看見了一個身穿綠色衣衫的姑娘站在不遠處瞧着她,看樣子似乎站在那兒很久了似的,可當蘇晚吟向她投向目光之後,她卻跟頭受驚的小鹿似的轉頭跑了。
又過了一會兒,看着四散聊天的姑娘們都往一處聚着,蘇晚吟也起身走了過去,正好聽見衛靈兒道:“近日我得了一把好琴,諸位與我來看看?”
衛靈兒身爲東道主,衆人自是隨她去了,浩浩蕩蕩的一羣人到了旁邊的一處小花園裏,便見一個涼亭中擺放着一把綠綺古琴,一看便知年代悠久,並非凡品。
蘇晚吟這次來只是想在衆人中混個臉熟的,現在也只很沒有存在感的站在人羣中。當然,沒有存在感只是蘇晚吟自認爲的,無論她站在哪裏,都絕對是人羣中的焦點。
許些愛琴的人都在問衛靈兒這琴是從何處尋來的,衛靈兒道:“這琴是我哥哥前些日子送我的,新換了琴絃還不曾動過。人家都說高山流水遇知音,我是個不通琴藝的,便想找位琴藝高超的姑娘彈這第一支曲子,若是得了滿堂喝彩,我便將這古琴贈與她,如此,方纔不負這古琴盛名。”
蘇晚吟微微一挑眉,這衛姑娘倒是大手筆,如此古琴說贈人便贈人。
蘇晚雪聽了衛靈兒的話,心絃突然一動,悄悄的遞給了衛靈兒一個眼神。
衛靈兒頓時會意,她稍微猶豫了一下,才笑着看向了一直安靜站在人羣中的蘇晚吟:“從前宴會上我有幸聽蕭二夫人彈奏過一曲,當時驚爲天人,既然蘇妹妹與蕭二夫人乃是嫡親姐妹,想必蘇妹妹必定也是精通琴藝的,不知蘇妹妹能否給我幾分薄面彈奏一曲,讓我等開開眼界?”
身爲大家閨秀,除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也定是要習的,若是哪家姑娘說不會彈琴那肯
蘇晚雪雖然不知道蘇晚吟會不會彈琴,可卻是篤定她在那南邊的莊子上就算是學過琴也一定不怎麼精通。
她便是要衆人知道,這蘇晚吟就是一個在鄉下長大的賤種,一個繡花枕頭,根本不配稱什麼嫡女。
果然,蘇晚吟聽見衛靈兒的話之後就是一愣,緊忙婉拒道:“晚吟不通琴藝,不敢獻醜。”
蘇晚吟不是那種愛出風頭的人,而且看着那邊幾個姑娘早就雀雀欲試想要試琴,也不想平白樹敵。
衛靈兒卻是不依不饒:“蘇妹妹便讓我一償所願吧,誰不知道蘇家的姑娘都是個頂個的才女,蘇姑娘不必自謙。”
這就有趣了。
蘇晚吟笑容淡淡,周圍的姑娘們目光在一瞬間都聚在了她的身上。有些人是純屬在看熱鬧,卻也有不少人面露鄙夷,想着她一個在鄉下莊子養大的姑娘怕是連琴絃都沒摸過吧?
阮萱這時候不知道從哪兒跳了出來,站在蘇晚吟身前道:“蘇三姑娘都說她不會彈琴了,衛姑娘爲什麼還如此咄咄逼人?”
要說阮萱也是好心替蘇晚吟解圍,可她實在是太實心眼了,這句話反倒讓許多人對蘇晚吟投去了取笑的目光。
衛靈兒有些不大開心了:“看阮姑娘這話說的,我不過就是想聽蘇妹妹彈個琴罷了,偏偏蘇妹妹這般扭捏,真是讓人掃興。”
蘇晚吟垂下眼簾,她知道,自己要是再拒絕下去,怕是在京裏就要落下個草包的名頭了。
“既然衛姑娘都這麼說了,那晚吟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蘇晚吟很是無奈的站了出來:“若是出醜了,還請各位姑娘莫要笑話晚吟。”
人羣裏一個青色衣衫表情倨傲的姑娘用帕子掩脣笑道:“蘇三姑娘倒也不必勉強,素聞你從前在鄉下長大,不會彈琴也說得過去。”
沒等蘇晚吟回話,阮萱就很是不樂意的刺了回去:“程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怕阮萱因爲自己惹了不必要的麻煩,蘇晚吟握了一下阮萱的手:“多謝。”
阮萱一個和她萍水相逢的人都這般護着自己,而她那個一向待自己身爲寬厚的“好姐姐”,怎麼這時候不出聲了呢?
在衆人的注視下,蘇晚吟緩步走進了涼亭,就像是沒彈過琴似的,低頭看了那琴半天,才坐下隨意撥了兩下琴絃,弄出了幾個雜亂無章的音。
蘇晚吟這動作一出,許些人眼中的鄙夷更甚了,甚至已經有姑娘忍不住嗤笑出了聲,紛紛交頭接耳了起來。
尤其是蘇晚雪,此時嘴角掛着愉悅的笑容,似乎已經看見了蘇晚吟在人們面前丟盡顏面的模樣了。
不光旁人,就連清芷都很是擔心的看着蘇晚吟,自打她到了蘇晚吟身邊,還不曾見她彈過琴。
而蘇晚吟並沒受任何人的影響,她右手輕輕劃過琴絃再聽了聽音,隨即手勢一變,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爲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