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停下腳步轉頭,看到那個大三學長快步趕了上來,她側了側頭問道:“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剛剛你來的晚,我也忘記再做一下自我介紹了。”他笑起來格外陽光,稱着身上乾淨的白襯衫,一股少年人特有的陽光氣息撲面而來,“我是大三一班的,叫程易。”

    “程學長,”林苒順勢改了口,“是還有什麼作業要求嗎?”

    “那倒不是,但確實是和作業有關係。”他看着林苒手裏複印好的案例材料,笑了笑繼續說道,“我也看了這個案例,確實是不好做,你要是不好意思和老師申請的話,我跟你換一換吧。”

    她思考了一下,沒有立刻給出答覆,反而是提了一個問題:“程學長,我想問一下,這次的作業只能根據案例的辦案過程和結果來寫,還是說可以自由發揮呢?”

    這問題讓程易楞了一下,不過還是回答了她:“老師說在邏輯和條理都清晰的情況下,是鼓勵自由發揮的。”

    “我明白了,”林苒點點頭,“我還是做這份案例吧,畢竟隨意調換的話對其他同學不太公平,多謝程學長了。”

    見林苒轉身就要離開,有些發怔的程易連忙叫住了她:“那……那既然這樣,不如我們加個微信吧,之後你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我,也方便我之後通知。”

    這理由確實讓人無法拒絕,林苒也就沒有拒絕,和程易互相交換了微信。

    他們兩個正好站在圖書館門口,人來人往,看到的人自然也和同伴低聲的議論,有純粹好奇的,自然也有尖酸刻薄的。

    “平時一副冷淡的女神樣,見到個長得好看又在學生會混的好的學長就上趕着去加人家微信,果然是個看人下菜碟的綠茶,也不知道是裝個什麼勁。”

    “人家本來就長得好看,再說你怎麼知道不是程學長主動加的她呢。”

    “得了吧,你又不是沒見過她平時對別人什麼樣……再說程學長這麼優秀,什麼女生沒見過,肯定是她先勾搭的,程學長面上過不去才勉爲其難加的微信。”

    說者無心,可是落到有心人的耳朵裏,卻是變了個味道。

    那兩個人正討論的熱火朝天,突然被一個身材凹凸有致,燙着大波浪捲髮的女生攔住,她輕輕勾起了豐潤的紅脣:“那女的是什麼人?”

    “季學姐,”這一位是全大學都出了名的白富美,兩人自然也知道她性格有多難伺候,“她是法律系今年新進來的,就那個所謂的高冷女神。”

    “就是她啊,行了,這是謝禮。”女生隨手抽出幾張百元鈔票丟給了兩人。

    隨後眯起了眼,緊盯着林苒離去的背影。

    林苒從學校出來之後刻意繞去了步行街買了點母親喜歡的糕點,到家的時候正好聽見客廳傳來的喬安安撒嬌的笑聲。

    “苒苒回來了,剛剛我還問你爸你什麼時候到家呢。”見她走進客廳,周夕雪連忙站起身,“我給你和安安都帶了東西,快點過來看看喜不喜歡。”

    周夕雪已經四十多歲,但保養得當,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有兩個這麼大女兒的女人。

    此時脫去了常穿的商務套裝,綰起的長髮也披散了下來,整個人溫婉了不少,透着成熟女性的嫵媚,只是畢竟是跟喬敬義一起白手起家打下江山的女強人,眉目間的幹練還是讓人無法忽視。

    “媽,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林苒笑着把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我買了點你喜歡的蛋糕,你要不要趁熱喫兩塊?”

    周夕雪看着已經很久沒像小時候那樣撲過來撒嬌的大女兒,內心暗歎了一口氣。

    她也不是不疼林苒,畢竟她和已經去世的前夫是青梅竹馬的戀人,林苒又是在他們新婚燕爾的時候降生的,小時候真真是夫妻二人的掌上明珠,她又從小就長得冰雪可愛,享受到的父母寵愛比現在的喬安安還要多。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前夫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意外身亡,和喬敬義再婚並生下了喬安安之後,周夕雪最開始是對林苒十分愧疚,打定主意要更加疼愛林苒的。可是隨着林苒長大,出落得越來越像自己的生父,她心裏的感覺也越來越複雜,一方面是欣慰,另一方面也是隨着時間推移越來越怨恨把自己一個人留下的前夫,隨着這樣複雜感情的發酵,也就逐漸漠視林苒,愈發偏愛起了喬安安。

    想起了喬敬義告訴自己秦瀚海要更換婚約對象的事情,周夕雪心裏越發苦澀,喬敬義不明就裏,可她卻是清楚爲什麼秦家當年只見過林苒一面,就要執意定下娃娃親……

    周夕雪畢竟在商場浸淫了多年,雖然心神電轉,面上驚喜的笑容卻絲毫沒有破綻:“你這孩子,跑那麼遠幹嗎,叫個外賣就是了……快點洗手吧,今天是我親自下廚做晚飯。”

    喬安安立刻捧場的撒嬌:“是嗎!媽,我要喫糖醋里脊。”

    “好好,老喬來搭把手,我燉了你愛喝的天麻乳鴿湯。”

    乍一看,這是無比其樂融融的完美一家人,

    晚飯的氛圍也十分溫馨,喫完後林苒正在屋裏收拾東西準備洗漱,就聽見周夕雪敲了敲門:“苒苒,我能進來嗎?”

    因爲林苒從高二開始就不怎麼在家裏的這件別墅住,她屋裏的東西也十分簡單,周夕雪剛從喬安安房間裏出來,看到這樣明顯的對比,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尷尬。

    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周夕雪平復了一下心情,開口道:“苒苒,最近學習怎麼樣?”

    “還行吧,期末考成績下來了以後就沒什麼事了。”林苒也在牀邊坐了下來,眼帶詢問地看着她,“媽,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周夕雪停頓了一下,之後小心翼翼地措辭,“我聽你爸說了,安安和瀚海的這個事……”

    前天晚上喬敬義在電話裏說的不太清楚,她剛剛又特意去找的喬安安,聽喬安安的意思,她和秦瀚海認識的時候並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後來也是秦瀚海先追求的她,如果真是這樣,那確實也不是喬安安的錯。

    “媽知道你不開心,畢竟當初秦瀚海也保證過好好對你。這話你可能已經聽膩了,但是強扭的瓜不甜這話是有道理的,尤其是感情方面……你要想哭就哭出來,媽在這兒呢,啊?”

    林苒垂下眼簾,聲音裏沒有怒氣或者悲傷:“所以現在是打算怎麼辦?”

    “我想了想,雖然是瀚海的錯,但是不管怎麼說我們兩家以後還要來往,不如你去和秦家父母說一說,就說是相處下來你和瀚海不太合適,先解除了婚約再說。”

    “我去說?”林苒喃喃反問。

    周夕雪以爲她沒明白爲什麼這麼安排,連忙解釋:“是啊,小年輕處不來也是正常的,但如果讓秦家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拋開我們以後怎麼跟秦家來往……以後安安怎麼做人啊?而且我聽你爸說莫執最近還在蘇城,他那個人你清楚,秦家貿然開口的話肯定……”

    “媽。”林苒終於擡起頭,嘴角那一絲嘲諷的笑容怎麼壓都壓不下去,“那你想沒想過我以後要怎麼做人?”

    “什……苒苒你怎麼會這麼說?”

    看着母親驚訝的表情,林苒直視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着:“如果真是這麼發展,之後秦瀚海和喬安安交往,順利的話會有人指着我說我脾氣不好或者是不自重自愛,惹出事了才和這麼好一個對象相處不來。如果他們兩個交往以分手告終——”

    她輕聲呵了一聲:“又會有更多的人指責我居心不良,明知對方不是個好男人還放任妹妹和他交往。”

    看到她這個樣子,周夕雪定了定神,調整了表情:“你這孩子瞎想什麼呢,要是有人這麼說你,你覺得媽會願意聽嗎?”

    林苒本想說出今天喬敬義指着自己都罵了什麼,話到嘴邊卻又拐了個彎:“拋開這些不提,之前就算再怎麼低調,知道這件事的人也不少。要我退讓也可以,起碼得讓秦家父母帶着秦瀚海來給我道個歉吧?”

    這件事雖然難,但是想到安安告訴自己已經和秦瀚海有了親密關係的事實,周夕雪覺得秦家雖然會彆扭,最終還是會接受這個事實,咬咬牙點了頭:“那肯定的,畢竟這件事是他們家做的不厚道,不能讓我的寶貝女兒受委屈啊!”

    不能讓寶貝女兒受委屈,這句話在此刻聽來無比的諷刺。

    口口聲聲說讓她爲了家裏關係着想低頭退上一步,到了喬安安的事上,卻又願意拉下臉去求秦家……

    林苒雖然面上隨着開導慢慢有了笑影,可心卻一點又一點的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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