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這個衣冠禽獸從名片夾裏掏出了一把名片，篩選了一下，挑了幾張塞到了白鑫手裏：“這幾家律師事務所，口碑不錯。當然，我還是希望我們兩個可以和平解決問題，畢竟家醜不可外揚，還是不要去麻煩別人了，你說呢？”
白鑫哭的渾身都開始打哆嗦，腦子裏完全是一團漿糊，似乎完全沒有理解曹德正說了什麼，只是木然的拿着那張離婚協議書出神。
曹德正看了她一眼，想到怎麼當初看上她的時候，就沒發現她哭起來的時候一點美感都沒有？
他毫不拖泥帶水的合上了車門，對自己的司機說：“師傅，麻煩了。她今天精神狀態不太穩定，謝謝了，改天請你喝酒。“
在樓上全程圍觀了這一幕的卞惠美總結說：“曹德正是什麼人，八面玲瓏長袖善舞，他要是想哄誰，怎麼可能哄不好？就看他樂不樂意費那份時間了，哼，男人。”
林苒就站在她身邊，只是淡淡地笑着，完全不對她這一番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評論發表任何看法：“卞姐，曹德正是不可能在這裏幹下去了，二叔好像打算把你提到他的位置上。”
這是剛纔莫執發給她微信上面說的，他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就說這事，後面也跟了一句，讓林苒找個合適的機會單獨跟卞惠美透個信。
看來二叔是打算借這個機會，對曹德正這個有些飄了的人動手了。
卞惠美被嚇了一下，然後轉頭皺着眉看着臉上毫無波瀾的林苒：“林苒，你老實給我交代到底是怎麼了。莫董絕對不會僅僅因爲今天的這件事情就把曹德正給踢出去的。”
林苒仍舊只是淺淺地笑：“卞姐你說笑了，我不過就是因爲二叔沒空過來，臨時被找來鎮場子，以免公司這裏出亂子罷了。公司這邊跟我也沒什麼太大關係。”
可是卞惠美卻怎麼都不信：“都這個時候，你還有閒心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林苒收回了看着樓下的視線，轉身望着卞惠美，臉上笑意未退，“我現在就只想安安心心的上我的學，剩下的事情……都跟我沒什麼關係。”
“你到底是想……”
可是卞惠美的話並沒有說完，林苒就衝她點了點頭：“我還有事，就先下去了，二叔讓我轉告一句，公司也就交給你們了。”
說罷，就真的轉身離開。
當林苒走到了總經理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一個漂亮的女助理剛好從辦公室裏面送文件出來，看到林苒的時候她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就想通知屋裏的人。
林苒擺了擺手制止了她的動作：“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大事。”
只不過是過來給他打個預防針，畢竟最近二叔在這邊要有點動作。
林苒在心裏彷彿是事不關己一樣這麼想着。
其實曹德正覺得自己似乎每次見到林苒的時候，這個女孩子都是安安靜靜的，打完招呼之後就坐在一旁，喫點水果，或者是專心低着頭看自己手裏的書。
他聽到開門聲的時候還以爲是助理忘了什麼在辦公室裏，有些不耐煩的擡頭準備訓斥這種越來越不專業的行爲，結果看到的是手裏拿着自己的外套，站在門口衝他笑的林苒。
曹德正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刻他受到了驚嚇。
“別緊張，我就是來和你打個招呼，畢竟我今天雖然是被二叔臨時叫過來的，也得跟曹總您這個負責人見一見不是？”林苒還是帶着那種讓曹德正永遠都琢磨不透的，近乎於完美的笑容說了下去，“介意我坐下嗎？”
曹德正搖了搖頭：“當然不。”
他看着女孩子無比淡定的在自己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漂亮的手指隨意的搭在了扶手上：“有什麼事情嗎？”
“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林苒雖然說心裏是在斟酌着究竟要如何開口，表面上卻還是沒有任何波瀾，“只是想要知道一點兒公司裏的八卦罷了。”
曹德正微微皺了皺眉，他不明白林苒在這個時候，提起八卦這兩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抱歉，我不是很明白，你介意再說詳細一點嗎？”
林苒在心裏嘆了口氣，曹德正這個態度實在是讓她有點煩躁，果然名利會讓人改變是從來都不會出錯的一件事情。
她記憶裏，初中時候去莫家拜年，那時候曹德正雖然在良善無害的外表之下隱藏着狐狸一樣的內裏，可是也沒有像現如今這樣貪得無厭。
按照曹德正的能力來說，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完全是因爲莫執當時懶得再去摸底找人而隨手抓了個壯丁而已，這件事情不單單是林苒知道，曹德正本人心裏也是一清二楚的。
可惜在名利二字面前，曹德正已經把這件事情拋擲在腦後了。
而且即便他在很少的時候想起了這件事情，他也是認爲莫執看在舊情的份上，放心讓他管這個公司，況且莫二爺事務繁忙，並不會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所以也就愈加放心的把手越伸越長。
“好吧，那我們換個話題來聊一聊怎麼樣？”
她從曹德正的表情變中，已經大致猜出了曹德正究竟是個什麼態度，她在心裏覺得還是把這件事交給別人來處理比較好，畢竟薑還是老的辣，或者說……她暫時還不想做得罪人的事情。
“你看到新聞了？”林苒在坐下的時候就已經撇到了曹德正桌子上的報紙，她笑了笑，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坐姿，“看來消息就算再往下壓，秦家把獨生子送到國外上學的事情還是被扒出來了啊。”
曹德正也露了一個笑容出來：“也沒有，是他們家自己聯繫報社要把這個消息給放出去的，不然機場照片怎麼可能拍的這麼清楚。”
他泡了一杯茶遞給了林苒，然後繼續說了下去：“但是說句老實話，我沒想到他們家會這麼做，畢竟秦瀚海那可是他們家的獨生子。”
林苒看着手裏的那杯茶，笑容裏混雜了些曹德正看不明白的東西：“是嗎……原來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啊。”
看着她這個神情，曹德正也拿不準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只要沒話找話似的說道：“對了，說到這個，我有個問題一直想要問你。”
林苒擡頭看向了他：“你說。”
“你離開秦家和自己家到這裏上學……後悔過嗎？”
“後悔？”
林苒笑了，眉眼瞬間生動了起來，整個人好看到了一種難以行動的地步。
“後悔？”她又再次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然後一字一字地說道，“我的字典裏，從來沒有這兩個字。”
這句話的尾聲落下，不算小的辦公室裏突然安靜到，連兩人的呼吸聲都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來的地步。
林苒說完這些的時候，屋子裏一片寂靜，可是她就這麼驕傲無比卻又閒適無比的坐着，臉上帶着慣常的笑容，彷彿自己擁有了一整個宇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