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食堂是離教學樓最遠的一個食堂，也是幾個食堂裏價格相對較高的，與之相應的就是更好喫和更多樣的飯菜，所以在身心俱疲又想喫點兒好的時候，三食堂就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沒想到宿舍裏一向最熱愛美食的林苒卻搖了搖頭：“我去圖書館搞東西，從樓下咖啡館順路買個三明治上去就完事了。”
胡婷也知道她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搞東西，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也能看出來林苒對手上的東西極其上心，也就沒有再堅持：“那我們給你留着門，不過你晚上還是早點兒回來，說是今天晚上要降溫。”
“這都春天了，還降溫。”林苒終於開始收拾東西，聽了這一句話還是忍不住吐槽，“倒春寒也不是這個倒法吧，我看這是打算跳過春天直接讓我過夏天了啊。”
胡婷樂了：“我還以爲你比我們更習慣雁城的季節變換呢。”
“我原來在雁城都呆不到開春的，往年都是過完年就走，倒是聽說過雁城春秋都很短。”林苒搖了搖頭，“我過去只以爲是誇張的一種表達手法，沒想到是寫實手法。”
兩個人說說笑笑地離開了教學樓，在通往圖書館和食堂的岔路口分道揚鑣，林苒在圖書館樓下的咖啡店裏點了個三明治，讓店員幫忙加熱之後囫圇吃了兩口，拍了拍手，就上樓找了個位置，掏出筆記本電腦，開機準備幹活。
攢書這種活，講究的就是一個又快又準，找東西得快，找到的東西又得精準命中甲方，或者說是市場的胃口，是個看起來簡單，但是要想做的好又很難的活計。
林苒自知快的方面和老手比肯定是不行，但勝在她找東西方面要準，也就省下了反覆挑選的時間。
問題就是……
搞了幾頁之後，林苒小幅度的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把鼻樑上滑下來的眼鏡推了回去，覺得自己的腰和脖子在經歷了一天的勞累之後，現在已經哀嚎着抗議了。
而且眼睛也乾的讓她恍惚間有一種重返高考的錯覺。
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脖子，林苒從包裏掏出眼藥水，覺得自己前兩天順手買了眼藥水真是個正確的決定。
其實要不是時間太緊，這個活也不至於這麼難搞，而且林苒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近真的水逆，雜七雜八的事情還都堆到她最忙的這幾天一起找上門來。
雖然胡婷提醒了她晚上要早點回去，林苒還是搞到圖書館閉館的時候才拎着包離開，一出圖書館大門，撲在臉上刀子一樣的冷風給她凍得一個激靈。
這幾天氣溫已經慢慢回暖，她自然和其他人一樣都換上了更加輕薄的衣服，猛地來這麼一下，讓原本腦子都已經有點兒混沌的林苒瞬間清醒。
“回來了？”她一路小跑回宿舍，發現胡婷和紀鑫都還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面看書，胡婷聽到動靜，摘下耳機問道，“你臉怎麼這麼白？”
林苒現在感受到了暖氣，喘了兩口這才覺得能開口說話：“太冷了，外面不僅降溫還起風了，我頂着風一路跑回來的。”
紀鑫連忙站起來幫她把手上的東西拿到桌子上，一摸她的手也嚇了一跳：“手這麼涼……你等我一下，我給你倒個熱水捂一捂。”
“明天出門的時候得把之前的衣服穿上了，不然肯定扛不住的。”林苒喝了兩口熱水，把杯子放下，叮囑舍友們。
已經上牀躺好的俞覓夏聽了這話，從牀上探了個頭出來：“真的呀？那我還是先把我那件薄的羽絨服拿出來吧。”
“對啊我也是，我上週還在猶豫，要不要把過冬的衣服發快遞發回去呢，幸虧我有拖延症。”
“沒事，就算你沒有衣服我們一人借你一件也能給你湊出來一套過冬的衣服的嘛！”
這樣吵吵鬧鬧的氛圍一直持續到所有人都洗漱上牀，林苒支好懶人桌後，把手機定好鬧鐘放在了枕頭旁邊，這才忽然意識到——
這幾天，莫執的晚安短信好像一直都沒發過了。
林苒咬着下脣想了一會兒，發現她雖然瞭解莫執，可是和前些年一樣，她永遠摸不懂莫執的情緒，不明白他是因爲什麼會引起情緒的變化。
仗着前兩天準備工作做得好，林苒這天晚上趕進度趕到了凌晨四點半，幾乎一晚上沒睡的後果，就是林苒第二天上班的時候頭疼的像是有人拿着鋸子在鋸一樣，她無比挫敗地想，自己果然是身體不如從前了，不是當年通宵唱完ktv夜場之後，拍點化妝水就能神采飛揚地上課的時候了。
硬撐着過了一天，林苒這天晚上又是搞到晚上快三點。這就導致週五中午喫完飯之後，頭疼的越發變本加厲，林苒煩躁地在抽屜裏翻找止疼藥，結果還沒等她找到備用的藥，那邊電話響得像警鈴一樣，接起來之後才知道，本碩連讀的人下午課不用上，得去行政樓頂樓的會議室去開研討會。
等她折騰完從那裏回來，不說天已經黑透了，胃也開始疼了起來，可是林苒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瞬間一點兒食慾都沒有了。
在室內抽菸的人都是耍流氓。
她回想着研討會時那幾個叼着煙的學校領導，恨恨地想。
而等她把東西處理好，從樓裏出來，在這個晚飯時間都過去了的點看到拉風的停在那裏的車之後，林苒覺得自己連活下去的慾望都沒有了。
“哥，你怎麼會在這兒？”她有氣無力地問道。
她現在可沒精力應付任何人。
林靖和熄了手上的那根菸，給她拉開了車門：“來接你，莫執要去外地幾天。”
林苒覺得自己的聽力一定出毛病了，莫執怎麼可能讓銳哥來接自己回去？
男人實在是太瞭解林苒了，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麼：“承叔給我打的電話，他似乎有點事，就直接讓我來了，我送你會老宅，這兩天莫執把特助也給帶走了，怕你一個人在那邊不安全。”
承叔是知道她和林靖和私底下有聯繫的，在莫執不在雁城，他又在忙着先前和林苒談過的事情的情況下，讓林靖和來接自己回老宅也是很正常的。
看着她無精打采系安全帶的樣子，林靖和眉頭便皺了起來：“沒喫飯？”
“沒，才從外面回來，”林苒只覺得頭疼欲裂，“也沒胃口，送我回去吧，我直接睡覺了。明天還有的忙。”
林靖和卻把車掉了個頭：“別鬧，你胃不好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多少也喫點東西墊墊。”
“我是真喫不下去，”林苒只得打起精神說道，“你聞聞我身上的煙味兒就知道了，我現在只想洗個澡換衣服上牀睡覺。”
“我早說過讓你到了雁城之後就不要這麼拼，”聽她提到這個話題，林靖和就忍不住老調重彈，“好好享受享受大學生活，跟同齡的女孩子一起出門逛街看電影多好。”
“因爲我喜歡啊。”林苒頭靠着車窗，平靜地說道，“這讓我感覺我還活着，不算是行屍走肉的傀儡。”
多年以後林靖和回憶起這件事，才明白那時候的自己爲什麼贏不了莫執，也沒法真正從伍子平這些人手下保護林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