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死對頭忽然拐我去結婚 >第三百四十六章 送花給我?
    這一夜註定睡不安穩的人,除了林苒,其實還有一個――

    閆清平獨自一個人坐在桌子後邊,房間裏沒有燈――他是個不需要光明的人。桌上有一封用淡粉色墨水寫的信,說是信,不如說是便籤,因爲上面只有一句話:“你看着她,想起了誰?”沒有開頭,沒有落款,裏面的人稱也沒有任何的指代。

    你看着她,想起了誰?

    閆清平的手卻在微微的顫抖。

    他的表情極其空洞,渾濁的眼睛不安地轉着,臉色灰敗。像是剛剛從噩夢裏驚醒――或者他這一輩子,從未從夢魘中掙脫出來。

    他的喉嚨裏突然擠出一聲喑啞的吼叫,猛地站起來,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形如瘋癲。

    什麼時候都有不長眼力見兒的,聽見動靜,門口立刻有人詢問:“大哥,怎麼了?”

    “滾……滾!”閆清平往後退了一步,正好被椅子絆了個趔趄,他抓着桌子沿站穩,突然回身,把椅子舉起來,用力摔在地上,然後靠着桌子不停地喘着粗氣。漸漸的,他安靜下來,雙肩縮成一團,順着桌子邊滑下來,捂住臉,溢出野獸一樣的嗚咽。

    想起了誰,想起了誰,想起了誰……

    這就像是一個魔咒,終身解不去的魔咒。

    午夜已過,他的心腹才從外邊回來,大概是聽說了閆清平莫名其妙發脾氣的事,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大哥,歇息了麼?”

    屋裏沒聲息,這個心腹等了會,剛要轉身往外走,裏面閆清平的聲音低低地傳出來:“怎麼樣了?”

    心腹皺皺眉,閆清平並沒有讓他進去,而且聲音聽起來有點不對頭,不還他什麼都沒問,老老實實地說:“有些古怪,沒看見您說的那個人,我們到了約定的地方,只看見小夫人,後來來了一個男人……”他猶豫了一下,“長得,有三四分像您桌子上照片的那位,吵了一架,後來我們跟着他的人……跟丟了。”

    閆清平沉默了一會:“跟丟了?是什麼樣的人?”

    心腹應了聲“是”,聽不出什麼情緒:“年齡不小,看着也沒有那麼幹淨。”

    “在什麼地方丟了的?”

    心腹想了想,報了個地址出來:“大哥,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很莫名,還有小夫人交代的事情也是,你……心裏有數嗎?”

    半晌,閆清平也沒出聲音,心腹低着頭,默默地等着,臉上的疑惑越來越重,忍不住輕咳一聲提了個醒:“大哥?”

    “唔,不早了,你去吧。”

    心腹愣了一下,發現自己好像和閆清平的思維不在一個頻道上,他雖然心裏仍然疑惑,但作爲一個完美下屬,還是選擇了習慣性的服從,應了一聲,沒再多問,轉身走了。

    人世間最可怕的事,不是妖魔鬼怪,不是槍林彈雨,甚至不是死亡――而是見到那個不想見的自己。閆清平窩在自己的臥室裏,把身體團成個球,他聽着自己的心腹腳步漸行漸遠,慢慢地閉上眼睛,腦子裏突然就跳進了一個少年。

    瘦小而其貌不揚,有點尖嘴猴腮,臉皮下緊緊地包着突出的顴骨,單眼皮,眼珠很小,留出大片的眼白,看上去不那麼討人喜歡,甚至有些猥瑣。

    他總是習慣於沉默不語,習慣於站在其他人的影子裏,習慣於被人忽略。

    閆清平認出了那個少年――那個多年前還沒嚐到權利的味道的,可笑的少年人。

    神祕人說,他是天生的影子。說這句話的時候,笑容有那麼一點飄忽,好像含着意味深長的東西,又好像只是無心。可是聽者卻留了意。

    閆清平發現,那些年代久遠的事情,他已經很難想起來了,他甚至回憶不起當年伍子平或者神祕人等人面孔,唯有林明的女兒――林苒的那雙眼睛。

    即便是多年前,年少的女孩子好像什麼都不往心裏去,什麼都不爭不搶……卻總有人把那些東西獻給她。

    就連向來眼高於頂的莫執,都願意把她帶在身邊,手把手地教她,卻又不願意她遭受任何風雨。

    爲什麼她就這麼幸運呢?閆清平不止一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他纔是最努力最拼命的那個――

    他拖着死狗一樣的身體回去向神祕人覆命的時候,他一身是血九死一生的時候,他風刀霜劍地辦那些見不得人、也見不得自己的事情時候,林家這位大小姐在哪裏?她有什麼資格什麼都不在乎地只按自己的意願行事,她有什麼資格什麼都不放在眼裏?

    有什麼資格,那樣意氣風發……

    閆清平想,自己可能永遠只是一隻隱藏在黑暗裏的鳥,看似威武雄壯,沒有半點攻擊力。他永遠也學不會其他人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放肆和驕狂。

    可這不代表他不會憎恨。

    但他又像是身不由己地一樣……被這樣少年人的意氣風發所吸引,最終形成了一種近乎於病態的佔有慾。

    笑話……他忽然可悲得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是笑話。

    他恨伍子平,恨神祕人,甚至也恨能輕易奪走別人注意力的林明,還有跟他如出一轍的林苒,恨過那麼多的人,可是最後卻發現,最恨的人還是自己,最終連心理都殘廢了。

    你看到她,想起了誰?

    當現在的閆清平看見滿眼憎恨的她,想起了誰?

    林苒出門的時候擡頭看了看天空,強烈的陽光讓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這個乾燥的城市在今天迎來了一個非常好的天氣,蔚藍的天空空曠而高遠,陽光極好卻因爲風的緣故而讓人只能感覺到宜人的溫暖,而那撲面而來的風裏還帶着新鮮的屬於植物的特有的味道。

    昨天林苒果然沒有從莫執那裏得到跟喬安安有關的消息,這樣看來,當時她察覺到不對勁,沒有立刻動手去調查,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

    她笑了笑,帶上了墨鏡之後坐進了停在面前的那輛黑色的轎車裏,林苒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的對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承叔開口:“承叔,我覺得我應該換輛車坐。”

    “你已經開始嫌棄我的司機的駕駛技術了?”承叔開玩笑似的問道,林苒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是,主要是秦逸哥那輛車認識的人太多,如果我不想太引人注意的話還是換一輛比較好。”

    承叔知道林苒並不喜歡在車上做過多的交談,於是也就沒有再去費心找話題轉而開始專心看路,這也就給了林苒一個靜靜打量街道的機會。

    林苒其實對雁城的街道並不感覺到陌生,可在如今再重新看着這些街道的時候,林苒能感覺到的只有諷刺。

    她終於還是走回了這條道路,這條……她曾經以爲自己可以不用去走的道路。

    就在這個時候,林苒的電話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來電人,慢慢地接了起來:“出什麼事情了?”

    “送花給我?”她微微挑高了自己一邊的眉毛,“事情確定了嗎?”

    對面的人飛快的說了一長串,而林苒卻只是面沉如水的聽着,手指無意識的輕輕敲擊自己的膝蓋,直到對方告一段落了之後她纔再次開口:“既然沒有我什麼事,那也就不用我怕插手了,再說……”

    說到這裏的時候,承叔聽到了林苒輕輕笑起來的聲音:“他就算是給我送了這麼一大束花,這也沒什麼,本來就跟我沒關係。”

    等她掛上電話並且沉思了一會兒之後,林苒纔再次開口告訴承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承叔,你能不能幫我查查一個叫谷平西的人。”

    承叔答應了一聲,然後才問:“出什麼事情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他一直在打聽我的消息。”可是林苒卻微微皺起了眉,“但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他爲什麼會選擇這個時候跳出來。”

    承叔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趁着等紅燈的轉頭看着林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早就盯上你……和我們了。”

    林苒點了點頭:“所以我才讓你幫我去查一查,畢竟無論如何這些都是猜測,一點兒證據都沒有。”

    “但是你開始不是……”

    “那個人的話不急,”林苒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雖然那個笑容之中卻滿滿的都是算計,“我就是個普通大學生,就算是我查到了什麼我也沒辦法立刻下手,但是谷平西這邊我是一點兒都不想再拖下去,這個人實在是個大麻煩,我怎麼着都得心裏有點兒底不是。”

    說到這兒之後,林苒想了想,用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喂,對是我,有個事情想找你幫我個忙。不不,怎麼可能跟我二叔有關係,我個人的私事。”

    得到了對面的答覆之後林苒才微微露出了個一閃而逝的笑容出來:“你還記得紀鑫吧?她最近新交了個男朋友,不是,你想到哪兒去了?就是他有點不對勁兒罷了,跟我一個……仇人聯繫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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