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屁男這是有多嫌棄她啊?居然連這個都準備好了!
她噔噔噔走進了裏間,解下小包袱扔在牀上。
岩心微微一愣,丁小木這廝該不會是有病吧?
本來見他今日收拾得乾乾淨淨,感覺比昨日強多了,沒想到他臭的根本不是人,而是這脾氣。
岩心嘆了口氣,老國公曾經說過,有真本事的人脾氣都比較古怪,這話果然有道理!
他扛着鋪蓋捲走了過去。
“丁小木,少帥說你身體不夠強壯,最好不要和其他人一樣用涼水洗浴,所以才特地吩咐我準備了這個。
你若是不喜歡,不用也就是了。”
說罷他又把地上的木箱子打開:“這些衣物也是少帥讓我爲你準備的,我估摸着你的身量應該挺合適的。”
淳于伊抿抿嘴,小聲道:“謝了。”
這還差不多!
岩心臉上又堆起了笑容:“你先自己整理一下,待會兒少帥也該回來了。”
“你等一下!”淳于伊喚了一聲。
已經走到裏間門口的岩心回過頭:“還有何事?”
“這位大哥,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呢。”
岩心敲了敲腦袋:“是我糊塗了,我叫做岩心,岩石的岩心髒的心,和清野哥一樣,都是自小就在少帥身邊伺候的。
那我先走了啊,有事兒只管喊一聲。”
“岩心哥慢走。”
直到腳步聲遠去,淳于伊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岩石的岩心髒的心,這廝分明是個熱心腸,卻取了個鐵石心腸的名字。
笑了一陣,淳于伊簡單歸置了一下衣物,把白色的小瓷瓶塞在衣物中,藍色的小瓷瓶則貼身藏好。
走出內室,她在書案後坐下,一時技癢便取出工具鋪開紙張。
大約是昨晚沒有睡夠,她畫了沒多大會兒就趴在書案上睡着了。
一個時辰後,蕭炫回來了。
他解下佩刀扔給岩心:“丁小木到了麼?”
岩心笑道:“一早就到了。”
“那他人呢?”
“在營帳裏,小的這就去叫他。”
蕭炫揮揮手,岩心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來到淳于伊的營帳外,他提高聲音喊道:“丁小木,少帥找你!”
然而,營帳中一點動靜都沒有,就跟裏面沒人一樣。
岩心挑開門簾探了半個腦袋進去,就見趴在書案上的人睡得正香。
他小小嘟囔了一句,邁步走了進去。
“喂,醒醒——”他用力推了淳于伊一把。
淳于伊瞬間驚醒,蹭地站了起來。
然而,還不等她站穩,腿一軟又坐了回去。
岩心見她面色有些異樣地潮紅,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清亮,趕緊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丁小木,你的額頭這麼燙,一定是生病了。”
“我……沒事兒……”
“你都燒得說胡話了,來,我扶你去裏間躺一躺。”
“不用,我自己去……”淳于伊的腦子並不糊塗,若是讓岩心扶她,說不定會發現她是個女子。
她用力拂開岩心的手,踉踉蹌蹌走進了內室。
岩心跟了進去,只見她掙扎着爬上牀,明明手上已經沒有力氣了,卻還記得把被子掀開蓋好。
看起來瘦瘦小小的人,脾氣犟得跟頭牛一樣!
“小木,你先好好躺着,我這就去給你請郎中。”
“不,不用了……”淳于伊一着急,險些從牀上掉下來。
只可惜岩心已經走遠,聽不見她的話了。
淳于伊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認命地躺回了牀上。
解毒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生過病,還以爲自己身體有多好。
擦什麼涼水澡,早知道就不和那臭屁男賭氣了!
罷了,萬一被郎中識破身份,她就把一切都交待清楚。
大不了被臭屁男趕出軍營,回去還能哄含之和曉寒的孩子玩兒,比這破地方強多了!
岩心急匆匆跑回了蕭炫的營帳。
見他隻身一人,蕭炫道:“你那大嗓門兒爺在這裏都聽見了,丁小木呢?”
岩心氣喘吁吁道:“爺,丁小木病了,人都燒得有些迷糊了……”
“昨晚不是還好好兒的麼,怎的……”
“她肯定是昨晚洗涼水澡的時候受了寒。”
“你看見了?”
“這還用看啊,軍械處那邊又沒有熱水,她今日收拾得乾乾淨淨,肯定是昨晚洗過了。”
“少廢話,趕緊去請個軍醫……呃……去請那神醫老丁,他住在祖父的大帳旁邊,離這裏比較近。”
“是。”岩心行了個禮,轉身又跑了。
一直沒能插上話的清野道:“爺,這丁小木果真是個人才?”
蕭炫道:“你就算不相信爺,也該相信祖父的眼光。你以爲他老人家如今不太管事,就閒得連軍械處的事兒都要親力親爲麼?”
清野道:“話是這麼說,可小的瞧着那丁小木……”
蕭炫挑了挑眉:“圓滑世故的工匠爺見得多了,他們能給我造出連環弩麼?
只要丁小木有那個本事,脾氣臭一點又如何?”
“爺說得是,是小的見識淺薄了。”
大約兩刻鐘後,岩心帶着淳于城主過來了。
聽聞女兒發了高熱,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幾乎無法控制情緒。
這傻孩子啊,軍營裏何須如此講究。
就算髒得實在受不了,也該想個辦法弄點熱水,大晚上的洗什麼涼水澡!
再不濟也可以尋個藉口來找他啊。
莫不是對蕭炫動了心,所以在與他見面之前想把自己收拾得乾淨些?
他有心直接去看女兒,又顧及這裏是魏軍大營,不得不先隨岩心先來見過蕭炫。
蕭炫倒是沒有那麼多講究,不僅免了他行禮,還親自陪着他去了淳于伊的營帳。
一行人走進營帳,嘈雜的腳步聲讓昏昏欲睡的淳于伊瞬間清醒。
來了,軍醫來了……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
淳于伊用力咬了咬脣。
怎的這麼不爭氣啊!
方纔明明都想好了,大不了就被臭屁男趕出大營,有什麼好緊張害怕的?
只可惜她的身體太過誠實,非但不聽指揮,抖動得更加厲害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攢足力氣揪着被子往腦袋上一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