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進正房,就見蕭炫趴在軟榻上上和四個小娃娃鬧作一團,不僅是衣裳,連發髻都被扯得亂七八糟。
蕭姵擡眼見到二人,笑着跑了過來。
“慕顏,你快瞧蕭小五那模樣傻不傻?”
不等淳于伊說話,花曉寒湊到她耳邊道:“小五哥這麼喜歡孩子,你們以後……”
淳于伊又狠狠掐了她一下:“含之,你得好好管管曉寒,幾個月不見她都變壞了。”
蕭炫聽見她的聲音,急忙大聲呼救:“淳于小木,還不趕緊來幫幫我。”
三個女子都眼前的情形給逗笑了,一起走了過去。
她們一人抱起一個小娃娃,只把揪着蕭炫頭髮不放的鬧鬧留給了他。
蕭炫輕輕掰着鬧鬧的小手,試圖將自己的髮絲拯救出來。
鬧鬧臉上的笑容能甜死人,小手卻一點也不肯放鬆。
“小祖宗,算我求你了好麼?再這麼揪下去,你五舅舅就成禿瓢了。”
蕭姵拍着懷裏的懶懶,笑道:“三小鬧,管你五舅舅要見面禮,若是少了咱們就繼續揪!”
蕭炫哭笑不得,哀嚎道:“蕭小九,小的時候你就這麼整我,如今你兒子還這麼整我,居然還好意思獅子大開口。”
蕭姵對淳于伊道:“慕顏,小五哥向你提親,給了多少彩禮呀?”
淳于伊紅着臉道:“我們雖然已經定下親事,但還沒有來得及回魏京,所以……”
蕭姵咯咯笑道:“蕭小五,你還說什麼三嬸主持了你們的定親儀式,這下謊話被揭穿了吧?”
“蕭小九,你哪兒來那麼多的廢話,還不趕緊把你兒子哄走!”
蕭姵纔不理他,繼續道:“當初我家小五哥可是說過的,之所以不願意娶魏京的貴女,就是捨不得花錢。
咱們慕顏這麼好的姑娘,彩禮少了可不行。”
蕭炫真是受不了她了。
“我說蕭小九,你到底是誰家的?”
“上官南蕭是弱水城主,當然要站在淳于大姑娘一邊。”
蕭炫抱着鬧鬧站了起來,忿忿道:“蕭小九,你那心眼兒真是比針鼻還小,不就是一句話麼,居然還記仇!”
淳于伊還是心疼他,忙把嬌嬌遞給一旁的晴照,耐心地哄着鬧鬧,總算是讓他把小手給鬆開了。
丫鬟們把四個寶抱走,四人尋了椅子坐下。
蕭炫整理了一下衣裳和髮髻,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大口。
“蕭小九,我自小就沒服過你,如今是真的服了。
這麼一大羣能折騰的小娃娃,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蕭姵懶得同他扯這些,只對淳于伊道:“你們的婚期可曾定下了?”
淳于伊道:“父親說過了年後就帶我們去一趟國公府,大概三四月間就會把婚事給辦了。”
花曉寒道:“都是因爲我的緣故,否則你們就在弱水城辦婚禮也挺好的。”
蕭炫道:“祖父曾有過這樣的想法,娘都已經同意了,就是淳于小木不肯。”
淳于伊笑道:“事情都已經定了,還說這些做甚?難得大家湊在一起,不如好好商量一下怎麼過個熱鬧的春節。”
淳于城主的身體情況大家都清楚,誰知道他還能過幾個春節?
所以,這個年一定要過得熱鬧,更要過得有意義。
※※※※
休息了兩日後,淳于城主的精神好了許多。
譚氏母子的事情一直壓在他心上,必須儘快解決。
他讓人請來蕭姵,兩人一起去了位於城主府東南角的小院。
與半年前相比,鬱鬱蔥蔥的小院變得草木蕭瑟,顯得愈發冷清。
負責看守的護衛將院門打開,把二人讓了進去。
“城主,那譚氏究竟是什麼身份?”蕭姵輕聲問道。
這個問題她好幾次都想開口詢問,卻始終沒有尋到合適的機會。
如今已經來到此處,若是再不問個明白,她怕自己待會兒又被驚到。
淳于城主笑道:“她是我姨母的陪嫁丫鬟,據說和我祖父有那麼點關係,誰知道是真是假。”
蕭姵頓住腳,艱難地嚥了咽口水。
果然,這件事情比她想象的複雜多了。
淳于城主的母親出自上官一族,他的姨母自然也是上官家的姑娘。
上官家的姑娘到弱水城來探望自家姐妹不奇怪,帶着丫鬟也不奇怪。
可這丫鬟……
勾搭自家姑奶奶的丈夫雖然過分,但還能說得過去。
勾搭自家姑奶奶的公公……
譚氏那女人的口味真夠重的!
難怪公孫長老和章府醫都說沒有見過她。
這種關係這等身份,除非是特意留心,又有誰會在意?
淳于城主轉頭看着她:“是不是被繞暈了?”
蕭姵趕緊跟上他:“這件事恐怕沒有這麼簡單,背後說不定有人指使。”
淳于城主順手摺下一根枯枝,淡淡道:“祖父都已經故去幾十年了,再不簡單的事情也簡單了。”
蕭姵笑道:“城主說得對,是我着相了。”
淳于城主點點頭,緩步走到了正房門口。
蕭姵擡手,房門嘎吱一聲就被推開了。
歪靠在牀上的老婦聽見響動,蹭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待她看清楚來人的模樣,驚呼道:“你……你是淳于瀾?!”
也難怪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在她印象中,淳于城主還是個幾歲的孩子。
可眼前這人鬚髮皆白皺紋堆疊,渾身散發着衰敗之氣,完全就是個耄耋之年的老者。
若非有上官南蕭那臭小子作陪,她甚至無法猜出他的身份。
淳于城主尋了把椅子坐下,凝神看着譚氏:“雖然過去了幾十年,你的樣貌倒是沒有大變,說吧,究竟有什麼樣的陰謀詭計?”
譚氏冷笑道:“淳于瀾,你可真是夠有出息的,好好的弱水城居然拱手讓給一個外人!”
淳于城主的神情依舊淡淡的:“這事兒同你有關?”
“怎麼會無關?”譚氏滿眼的不忿:“我兒乃是老城主的親生兒子,是你的小叔叔!”
“那又如何?”淳于城主移開視線,懶得再看她一眼。
譚氏噎住了。
淳于瀾的反應和她想的完全不同,她必須另想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