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
他打了個嗝,哽咽道:“娘,我瞧見那個大鬍子的手腕上……上面有個狼頭……”
“狼頭?”蕭姵眯了眯眼睛。
蕭家與北戎人打了一百多年的仗,對他們各部落的情況都有所瞭解。
狼是赤都汗部族的圖騰,成年男子身上都會有狼頭紋身。
只不過她聽說過的一半都會紋在胸口,手腕上的倒是第一次聽說。
但這一點似乎並不重要,狼頭紋身已經基本能夠證明對方了來歷。
“小九,你打算怎麼做?”桓鬱問道。
“怎麼做?”蕭姵冷笑道:“這些不知死活的北戎人,既然惹到了爺的頭上,爺就要好好教一教他們做人,讓他們知道老虎屁股是摸不得的!”
“來人!”她提高聲音喊道。
立刻就有好幾個人走了進來,其中就包括了阿良和戚寐。
他們一起抱拳道:“城主有何吩咐?”
“阿良哥,你立刻去一趟大營,請小五哥爲我備好三千騎兵。”
“是。”阿良躬身退下。
蕭姵又道:“七妹,你帶上十個人前往距離此處最近的大魏與北戎的邊界。
你們儘快探明那個埡口處的情況,如有異動立刻前來稟報。”
“是。”戚寐也退了下去。
桓鬱道:“三千騎兵,你的計劃是不是太過於大膽激進了?”
蕭姵道:“機會稍縱即逝,我不能給他們喘息的機會,更不允許他們傷害懶懶一根汗毛。
趁他們還沒有出招,我得先去抓個把柄。”
“好,咱們一起去。”桓鬱道。
蕭姵道:“你還記得當年咱們與赤都汗交換人質的事情麼?”
“當然記得,你的意思是咱們還和那次一樣兵分兩路?”
“是,我帶一千騎兵從正面追擊,你帶兩千人在兩翼埋伏。
我倒是要瞧瞧,做了四年縮頭烏龜的北戎人這次究竟想做什麼!”
夫妻二人商量妥當,正準備把兩個兒子送去給淳于伊和花曉寒,就有人來稟報說宋將軍來了。
二人抱着孩子迎了出去。
宋將軍看見他們懷裏的兩個小男娃,一雙虎目中險些掉下淚來。
夫妻二人趕緊上前行禮:“宋叔叔,您怎的來了?”
宋將軍抹了一把淚,笑着指向身後:“你們快瞧瞧這是誰?”
兩人往他身後看去,只見趙護衛手中抱着一個用斗篷裹着的小孩子。
雖然看不清楚容貌,但那圓滾滾的小身子實在太過眼熟,分明就是懶懶。
蕭姵和桓鬱急忙走過去,同時掀開了斗篷。
他們實在是太過激動,完全沒辦法控制手上的動作,險些把趙護衛都給掀翻了。
然而,依偎在趙護衛懷裏的懶懶卻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依舊睡得十分香甜。
鬧鬧忍不住探着身子推了懶懶一把:“二小懶,你快醒醒呀!”
懶懶哼了哼,終於把眼睛撕開了一條縫。
待他看清楚眼前的父母和兄弟,哇地一聲哭了。
蕭姵將鬧鬧放下,一把將胖小子緊緊抱在懷裏。
“懶懶,你跑哪兒去了,都快把娘給急死了。”
壯壯和鬧鬧見此情形,又跟着哭了起來。
桓鬱心中五味雜陳。
兒子平安歸來,他自然是高興的。
可看着母子四人這般傷心,他的心裏像是被刀割一般,疼得不行。
這次的事情不管是誰做的,他一定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二公子……”趙護衛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喚了他一聲。
桓鬱擡眼看了過去:“怎麼了?”
趙護衛指了指另一名護衛:“他這兒還有一個孩子。”
“還有一個?”桓鬱走了過去,果然見那護衛懷中抱着一個同樣用斗篷包裹着的孩子。
與之前不同,這一次他動作輕柔地將斗篷掀開。
只見一個大約三歲左右的小姑娘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她不哭也不鬧,甚至還對着他笑了笑,真是可愛極了。
桓鬱側過身子,藉着燈光把她的樣貌看得更加清楚。
小姑娘皮膚極爲白皙,因爲年紀還小的緣故,臉部的輪廓並不分明,與一般的小孩子並無二致。
但她的眼睛和鼻樑一看就不是中原孩子的模樣,頭髮也有些微卷。
穿着打扮十分講究,但與大魏富貴人家的小女娃也差不太多。
他問那護衛:“這孩子是哪兒來的?”
宋將軍道:“老夫聽說懶懶找不見了,就讓趙護衛他們帶路去了那小樹林一趟。
那些人早已經走了,現場也被弄得亂七八糟,半分線索都尋不到。
就在我們都快放棄的時候,懶懶牽着這個小姑娘從一個樹洞裏爬了出來。
老夫擔心嚇到他們,只能儘量控制着情緒,詢問他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結果兩個小傢伙興許是太累了,什麼都沒有說清楚就睡着了。”
說到這裏,宋將軍無奈地笑道:“老夫怕你們小夫妻太過擔心,便把他們一起送了回來。”
桓鬱趕緊行了個大禮:“宋叔叔這次真是幫了我們的大忙,真不知該怎麼感謝您纔好。”
“阿鬱莫要如此,老夫把你和小九視爲自家的孩子,懶懶他們也就如同孫子一般。
幸好這一次順利將他尋回,否則老夫真是……”
蕭姵鬆開懶懶,抱着他走了過來。
“宋叔叔,我想向您借幾千人馬用用。”
宋將軍挑眉:“小九打算做甚?”
蕭姵道:“懶懶雖然平安無事,但北戎人絕對沒安好心。
我要趁他們的陰謀還沒有開始實施,先下手爲強。”
“娘……”懶懶拽了拽她的衣袖:“那個妹妹名叫依蘭蘭,她就是北戎人。
我聽那個大鬍子說,她好像是什麼小公主。”
蕭姵擡眼看向那小姑娘。
小姑娘咯咯笑道:“你們是什麼人呀?”
聲音稚嫩甜美,居然是一口完全聽不出口音的標準的大魏官話。
蕭姵又眯了眯眼睛。
喲嗬,如今北戎人越發厲害了。
這麼小的年紀居然會說中原話,而且還說得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