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身側那異常神駿的純黑色寶馬，又看了看自己那顯得太過普通的坐騎。
“小九姨，我的騎術本就不及您，馬又這麼差，這還怎麼比嘛？”
“要不咱倆換換？”
“不換。”魏珞十分乾脆地拒絕，又道：“寶馬都是有靈性的，我可不想自討苦喫。”
“你小子精得跟個猴兒一樣！”蕭姵笑罵了一句，示意一旁的護衛把坐騎借給她。
這一次魏珞尋不到藉口了，兩匹駿馬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朝前方跑去。
遠處的蕭姮幾人看得津津有味，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淳于伊道：“太子殿下敢同含之比試騎術，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花曉寒也道：“皇后娘娘教子有方，咱們要學的東西多着呢。”
蕭姮笑道：“你們倆少來糊弄我。珞兒畢竟還年輕，身邊的人又時常哄着捧着，多少養成了些自視甚高的毛病。
今日讓小九挫一挫他的銳氣，實在是件好事。”
淳于伊和花曉寒都被逗笑了。
她們可沒發現太子殿下有這毛病。
說來說去皇后娘娘還是疼妹妹，在她眼中不管蕭姵做什麼都是有理的。
“你們倆啊……”蕭姮無奈地搖搖頭，又問道：“小五和阿鬱阿際他們呢？方纔我光顧着騎馬，眨眼的功夫就沒見他們幾個了。”
淳于伊道：“孩子們吵着要去狩獵，他們幾個哪裏還待得住。”
花曉寒也道：“所以我剛剛纔覺得奇怪，太子殿下怎的沒和二哥他們一起去狩獵，反倒是留下來了。”
蕭姮笑了笑，擡眼朝遠處望去。
小妹和兒子的身影早已經看不見了，卻永遠都深刻在她心中。
珞兒身上揹負的責任太重，這些年幾乎都沒有什麼空閒的時候。
他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喜歡唸叨他的小九姨，卻從未停止打探弱水城那邊的消息。
如今二人總算是見面了，他肯定有好多話想要單獨與小九說。
與真正要緊的事情相比，狩獵又算得了什麼？
事實證明，蕭姮還是非常瞭解兒子的。
兩匹駿馬幾乎同時抵達小樹林，兩名騎手的表現卻是天差地別。
一個累得滿頭大汗直喘粗氣，另一個卻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跟玩兒一樣。
幾乎拼盡全力的魏珞從馬背上滑落，直接往大樹下一趟就再也不想動彈了。
蕭姵看得好笑，端坐在馬背上打趣道：“小珞珞，年紀輕輕的體力這麼差呀？”
魏珞擡起手拍了拍身側：“您贏了，下來同我說會兒話。”
蕭姵縱身飛下馬背坐在了他身側，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毫無停頓。
魏珞感慨道：“小九姨，您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啊？”
“你對這個很感興趣？”蕭姵背靠在大樹上，垂眸看着他。
魏珞道：“皇宮裏最厲害的暗衛都不是您的對手，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你這小子！”蕭姵輕笑道：“不就是想與我說說你父皇麼，繞那麼大一個彎子！”
“小九姨千萬別誤會，我可不是那種分不清是非對錯的人。
“你傻不傻啊？！”蕭姵在他的發頂上揉了一把。
“我都長這麼大了，您還揉我的腦袋！”
“這是要準備和我翻臉啊？”蕭姵作勢就要起身。
“小九姨，蕭九爺……”魏珞扯着她的胳膊：“您這性子也太急了，咱們都好幾年沒見面了，好歹也聽我把話說完啊！”
“說！”蕭姵故意板着臉道。
魏珞鬆開她的胳膊，把雙手墊在了後腦勺處。
“小九姨，在我和母后啓程的前一晚，父皇親自來了一趟東宮。
這幾年他除了教我處理國事，幾乎都不怎麼和我聊天，而且從不在我面前提起您……”
蕭姵扯了扯嘴角：“我做了那麼多冒犯他的事情，他恨我還來不及，又提我做甚？”
“不是的……他只是愧疚，所以不敢提起您的。
臨行前父皇與我說了一整晚的話，基本都和您有關。”
時隔三年，蕭姵的心境發生的很大的變化。
對天慶帝的恨意並沒有隨時間的流逝徹底消失，但被她打包塞進了心底的角落，再也不想去觸碰。
如今聽大外甥再次提起這個人，她已經能夠做到心平氣和。
“我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竟值得他說一整晚？”
“這幾年您有沒有派人打探父皇的消息我不清楚，但父王卻一直都派人留意弱水城那邊的事情。
他對我說，你是個了不起的女子。”
蕭姵不置可否地笑笑：“我自小花費那麼多的精力習武，若還是與尋常的貴女一般無二，那不成蠢蛋了麼？
而且這裏面也有你父皇的功勞，若是沒有他的精心栽培，也不會有如今的我。”
魏珞笑了笑，小九姨對父皇的恨意的確沒有從前那麼濃了，怨氣卻還在。
“父皇說，弱水城雖然只是一座城池，卻也相當於一個國家。
憑藉弱水城的特殊地理位置，加上您和九姨父的本事，您就算不想稱帝，也足以稱霸一方。
這幾年弱水城被您治理得井井有條，魏、錦、離三國雖大，卻沒有哪個國家百姓的生活能及得上弱水城的百姓。”
換作幾年前得到一國之君這般誇讚，蕭姵的尾巴早就翹上天了。
如今的她卻只是淡淡道：“你父皇過譽了。弱水城人口不過數十萬，一向又十分富庶，百姓們全都受過良好的教育。
所有人行事皆按法度，因此管理起來並不困難。”
魏珞道：“父皇這些年爲了強國，着實花費了不少精力，收效卻不是很大。
所以他對弱水城的治理非常感興趣，特地囑咐我一定好好向小九姨請教。”
蕭姵做了六年城主，比誰都清楚弱水城究竟有多好。
除卻她之前提到的幾點外，弱水城百多年來的積澱與百姓們的觀念纔是最重要的因素。
捫心自問，單靠她一個人的能力，就算再給她一百年的時間也不可能做到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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