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惹春風 >第三十一章 小姑姑的驚人轉變
    一個時辰內兩次聽見同樣的話,蕭姵的胃跟着心一起泛酸。

    誰不愛帶銀子了?!

    從她懂事那天起,就夢想自己的小荷包裏隨時都塞滿了金銀,還必須是鑄成拇指大的小元寶那種。

    最初的想法很簡單,但凡見到好喫好玩的,小手一揮小元寶一甩,那得多神氣!

    隨着年齡的增長,元寶是不想甩了,想做的事情卻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

    可她的月錢並沒有隨之增加,每月依舊是雷打不動的二十兩。

    二十兩銀子其實並不少,足夠尋常百姓人家喫用兩年。

    但對於她想做的那些事情而言,卻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

    用來充臉面?

    那就更可笑了。

    倘若她蕭九爺真淪落到需要用銀子充臉面的地步,隨身帶着二十兩,真不如身無分文來得有面子。

    既如此,她還帶什麼?!

    蕭姵最不願意談論這種傷自己的話題,訕笑道:“小貝,我把小蔥騎走了,那你……”

    聽她又提起自己的坐騎,小貝心疼得眼圈都紅了:“你把小蔥搶走了,我只能騎着拉車的馬來追你。

    那匹馬本就尋常,而且還沒有配馬鞍,你說我這一路容易麼?

    可你呢,竟讓小蔥一口氣跑了那麼遠……方纔我去看它,它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蕭姵挪到他身邊:“哎呀,你就別生氣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太着急了。

    可你想啊,小蔥的名字還是我取的,我怎會不心疼它嘛。

    等回到府裏咱們就去馬房尋李伯,小蔥很快就會恢復的。”

    小貝心裏稍微舒服了點:“小九,方纔二哥說了我幾句,我覺得挺有道理的。

    咱倆以後不能再這般急躁了,整件事兒都沒徹底弄明白,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小貝突然變得一本正經,蕭姵還真是有些不適應。

    她擰着眉頭道:“有啥不明白的,魏綽在大婚前鬧出這等腌臢事,難道不該喫些教訓?”

    一旁的蕭炫有些頭大。

    合着小九隻聽了個大概,便氣得想去捅魏綽十八個透明窟窿。

    一旦把整件事情都告訴她……

    太兇殘了!

    也……太可憐了。

    蕭炫毫無誠意地在心裏同情了魏綽一把。

    正猶豫着要不要今晚就把一切都和小九說清楚,清野帶着一個丫鬟走了過來。

    那丫鬟行了個禮:“五爺、郡主、小貝爺。”

    蕭姵站起身笑道:“疏香,小姑姑好些了麼?”

    折返回來的路上,她聽小五哥說小姑姑這幾日身體有些不適。

    本打算喫飽了收拾齊整再去探望她,省得又讓她受到驚嚇。

    沒想到小姑姑倒先派人來了。

    疏香道:“縣主無礙,就是聽說郡主到了,想和您說說話。”

    蕭姵扯了扯自己髒亂的衣袍:“那你先回去,等我找個地方把衣裳換了就去找小姑姑。”

    疏香抿嘴笑道:“縣主已經讓人把熱水和衣物都備齊了,您快隨奴婢走吧。”

    “那行……”蕭姵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扔給蕭炫:“五哥,你替我把這個和那柄斷刀都收好了,我明早來取。”

    蕭炫接過荷包掂了掂,戲謔道:“不點一點數?”

    蕭姵衝他做了個鬼臉,又朝小貝揮了揮手,挽起疏香的胳膊道:“咱們走。”

    蕭思怡的營帳位於整個隊伍的最中間。

    唯一的女兒出嫁,四老夫人幾乎掏空了所有的積蓄。

    除卻十里紅妝,她還爲女兒精心挑選了一大批忠心能幹的僕從。

    疏香直接把蕭姵帶進了一頂帳篷,果然一切都準備得妥妥當當。

    熱氣蒸騰花香嫋嫋,雖不及府裏的淨房精緻奢華,在旅途中卻尤爲難得。

    在丫鬟們的伺候下,蕭姵很快就泡進了大浴桶中。

    人一鬆弛,心裏不免生出了些小感嘆。

    她認識的人中,一多半生活都很奢華。

    可真正談得上“精緻”二字的唯有兩人,男有花輕寒,女有蕭思怡。

    別人再怎麼講究,總有那麼幾分刻意在裏面,讓人覺得造作。

    這兩人卻與那份精緻渾然一體,似乎他們天生就該那樣活着。

    至於她自己……不說也罷。

    這樣的精緻只能偶爾爲之,多了也就膩了。

    蕭思怡非常瞭解蕭姵的脾性,爲她準備了一身毫無裝飾的素色衣裙。

    換好衣裙,蕭姵披散着長髮隨疏香走進了最大的營帳。

    聽見腳步聲,正在寫字的蕭思怡擡起了頭。

    蕭姵立刻就凌亂了。

    眼前這位笑意盈盈的絕色美人兒是她小姑姑?

    爲了魏綽那個混賬王八蛋,的確不值得傷心絕望掉眼淚。

    但婚事不成,對女孩子的傷害總是最大的。

    即便是她這種沒心沒肺五大三粗的女孩子,遇到這種破事情至少也得氣個七八日。

    可她那溫婉柔弱的小姑姑……居然能笑得出來?

    蕭思怡見侄女的下巴都快掉了,放下手中的筆走了過來。

    她衝丫鬟們使了個眼色,拉着蕭姵走到桌案旁。

    丫鬟們躬身退了出去。

    蕭姵在椅子上坐下,艱難地嚥了咽口水:“小姑姑,你沒事兒……吧?”

    蕭思怡替她倒了杯熱茶:“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蕭姵往椅背上一靠:“先說假的。”

    蕭思怡淺笑道:“我難過得好幾日都沒喫下飯,誰都不肯見。”

    蕭姵撇撇嘴:“真的呢?”

    蕭思怡幾乎笑出了聲:“十年來我從未如此暢快過。”

    蕭姵又一次被驚到了。

    同是蕭家的姑娘,同樣父母不全,小姑姑和她卻是按照兩種截然相反的方式長大的。

    她無法斷定那種方式更好,但她總以爲小姑姑和她一樣,一直都活得很暢快。

    畢竟蕭家和其他勳貴府邸不一樣,長輩們很少往孩子身上施加壓力。

    可聽小姑姑這話的意思,這些年她的輕鬆暢快竟是假象?

    十年……

    她和魏綽定親,恰好就是十年。

    也就是說,這門婚事她從始至終就沒有情願過。

    而所有的不暢快,也全都來源於此。

    蕭思怡拉起她的手:“你不要胡思亂想,是我自己太悶,連母親和嫂子們都瞞過了。

    小九,今後我也要像你一般,活成自己最喜歡的樣子。”

    蕭姵覺得自己有點飄。

    蕭思怡鬆開她的手,取過桌案另一頭的盒子打開:“你看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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