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姐夫早已經開始着手替自己鋪路,蕭既歡喜又好奇。
天慶帝示意她坐下,這才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
大魏開國後依照慣例對功勳之臣進行了封賞。
除卻定國公外,尚有鎮國、輔國兩位公爵,文淵、長興、臨江等十二位侯爵,數十位伯爵以及更低的男爵、子爵等等。
歷經近百年滄桑,很大一部分勳貴之家都已漸漸衰敗。
尤其是十五年前的永王之亂,以鎮國公和輔國公爲首,十多家勳貴牽涉其中。
平亂後,大魏便只剩下了定國一位公爵,十二侯爵也只剩下了七位。
到了天慶一朝,除卻文淵、長興、臨江三家侯府,平昌、忠誠、康安三家伯府尚有實權,其餘勳貴早已退出了大魏權力中心。
勳貴子弟自小養尊處優,真正願意用功讀書刻苦習武者寥寥無幾。
男子喫喝玩樂鬥雞走馬,女子一擲千金鬥富擺闊,即便自家父兄手中沒有了實權,依舊不願意降低生活水準。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祖輩積蓄的家底都被花用一空,有些人家甚至舉債度日。
天慶帝不喜歡皇室宗親,同樣也不喜歡數量日益龐大的勳貴子弟。
但他也並非鐵石心腸。
若是沒有勳貴們的先祖流血犧牲,魏家也不可能坐擁大好河山。
身爲大魏的天子,照顧好先烈們的後輩,也是他的責任之一。
所以他決定對各家勳貴予以一定的貼補。
但這種貼補並非直接賞賜金銀,而是從衆多勳貴子弟中挑選出部分可造之材,讓他們有機會爲朝廷效力。
此舉不僅能夠減少紈絝子弟的數量,時間長了甚至可以達到整頓魏京風氣的目的。
把想法大致說了一遍,天慶帝看着蕭道:“小九覺得朕的主意怎麼樣?”
蕭沉思了片刻後,道:“勳貴之家的嫡長子,除卻承爵之外,都可以入禁軍和金吾衛,再不濟的也能入京營。
就算不是嫡長子,好好唸書的子弟也可以參加科舉。
餘下的那些……姐夫您真打算這麼做?”
她在京中混了那麼多年,稍微叫的上名號的紈絝子弟全都認識。
就那些傢伙中間……還能選得出可造之材?
天慶帝笑道:“咱們看待人和事,眼光都要靈活一點,長遠一點。
一個人究竟是不是可造之材,不能僅僅看他本身,還得看他所處的環境。
有人不願意出頭,有人不敢出頭,更多的人是在等待時機。
再說了,若是已經造就好的人才,朕直接就啓用了,又何必花費那麼多的精力和財力培養?
換句話說,朕把良才交給你,能體現得出你的本事麼?”
蕭又想了想,姐夫的話的確有道理。
把一羣良才帶成精兵是理所應當,別人誇讚一句都是勉強。
若是能把一羣廢材帶成精兵,今後無論姐夫如何提拔自己,質疑的聲音都會被很快淹沒。
天慶帝又道:“朝中規矩甚是繁冗,咱們此次成立新衛,不需通過兵部,也不需戶部撥銀,一應開銷皆走朕的私賬。”
天慶帝嘴角微抽:“朕可沒有那麼多的閒錢,新衛與禁軍士兵同等待遇,月俸五兩。”
蕭略有些嫌棄:“一月才五兩,這也太少了吧……”
天慶帝笑罵道:“真是生在福窩裏不知生活艱辛,你可知那些沒落勳貴家少爺和姑娘的月錢是多少?”
蕭搖搖頭,除了自己每月的二十兩,別人拿多拿少和她有什麼關係?
天慶帝又在她腦門兒上敲了一下:“很多人家的少爺姑娘一月就二兩銀子,有時府裏週轉不靈,推遲幾個月才能到手也是常有的事。
你以爲誰都跟你似的,每月二十兩還整日哭窮。”
蕭捂着腦門兒道:“一月二兩是有些少,我身邊的大丫鬟還二兩呢。
就依姐夫的意思,五兩就五兩,怎麼說也是很多人兩個半月的月錢。
只是京裏的勳貴子弟數量十分龐大,咱們招募時總得有個標準吧,否則還不把姐夫給喫窮了?”
天慶帝道:“朕已經想好了,凡年紀在十四到十八歲之間,相貌端正身材勻稱,未曾婚配者皆可報名。
屆時咱們仔細挑選,第一批先擇取四十人。”
“姐夫……”蕭越聽越不對味兒:“您這不太像是招募新衛,倒像是挑女婿……”
天慶帝道:“朕膝下四個公主,年紀最大的不過八歲,挑女婿還早得很。”
蕭嘟囔道:“有話直說不就得了,當誰聽不懂呢?”
天慶帝笑道:“你不是着急用錢想嫁人麼,朕不能強行賜婚,還不興替你多安排些人挑一挑?
就你那脾性,要是真嫁與哪家的嫡長子,能做得好當家主母?
最好就是嫁那種人物俊秀性格溫良,這輩子都依着你折騰,又不需承擔家族責任的男子。”
蕭道:“姐夫的想法倒是不錯,還省得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
只不過……您這樣的打算有沒有告訴大姐姐呀?”
天慶帝白了她一眼:“你個小沒良心的,你大姐姐的見識雖然遠超尋常女子,可一遇到你的事兒,和那些婦人也沒有多大區別。
她和家裏那些長輩們一樣,都希望你能嫁一位人中龍鳳。
畢竟咱家小九這般出衆,若是嫁一位不夠優秀的男子,單是站在一起就不般配。”
“那姐夫的想法爲何與大姐姐她們不一樣?”
“朕這不是沒有辦法麼?誰讓你這麼厲害,世上能勝過你的男子寥寥無幾。
男人都愛面子,越是優秀的男子這個毛病就越是嚴重。
朕希望你此生能夠有所成就,同樣也希望你能有一段不錯的姻緣。
不求十全十美,只求安穩舒服。
所以只能退一步,矮子裏面拔高個,替你找個稍微有些能耐,脾氣好的就夠了。”
蕭有些沮喪。
她雖然沒有想過這輩子要嫁什麼蓋世英雄,可夫婿脾氣好、稍微有些能耐就行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