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惹春風 >第一百三十章 知道我是誰,你會更生氣
    “流雲國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索性不回去了……”

    梁若儒眼神有些迷茫,鸚鵡學舌一般重複着普藍的話。

    普藍仰頭看着他:“公子,您雖然生在流雲長在流雲,但中原終究纔是您的故鄉。

    您自小便喜歡中原口味的菜餚,喜歡穿着中原樣式的衣裳,更喜歡中原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若是留在大魏生活,您一定會比從前更加……”

    “普藍。”梁若儒打斷她的話:“是誰送你到這兒來的?”

    “是蕭老國公的孫女弋陽……”

    “弋陽郡主?”梁若儒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

    他不是普藍這樣只負責伺候主子的婢女,身爲流雲國主身邊的謀士,對周邊各國的情況都有所瞭解。

    尤其是強敵魏國,探子們每年送到他手裏的情報數不勝數。

    但魏國地廣人密,重要人物非常多。

    如蕭姵這般年紀的小孩子,即便身份再尊貴,也遠遠達不到需要梁若儒刻意關注的地步。

    因此他只知道弋陽郡主是魏國蕭皇后的嫡親妹妹,魏國皇帝也很喜歡她,僅此而已。

    可那位貴女不好好待在魏京享福,突然跑到偏遠的雁門郡來管閒事,而且這閒事竟還與自己有關……

    這件事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普藍忙應道:“正是。弋陽郡主喜歡扮作男孩子,性格也像男孩子。她年紀雖小卻很有主見,據奴婢觀察,她在魏軍中頗有些威望。”

    “那名射術極佳,髮髻旁翹着根小辮子的少年便是弋陽郡主?!”梁若儒驚呼了一聲,隨即又感慨不已。

    他之前就覺得那少年歲數不大本事不小,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身份。

    梁若儒已經很多年沒有刻意想起過他的父親梁大元帥了。

    但此時此刻,梁雋當年點評蕭老國公的情景,竟無比清晰地出現了在他腦海中。

    蕭家之所以能在魏國維持百年不衰,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們從未放鬆過對後輩子弟的培養。

    當時他尚且年幼,聽過後只是一笑置之。

    他們梁家在流雲同樣百年不衰,比起蕭家又差了什麼?

    如今他落入了蕭家後輩女子的手中,算是徹底看清楚了梁家與蕭家的差距。

    流雲不過蠻夷小國,國力與魏國相差甚遠,梁家自然也遠不及蕭家富貴尊榮。

    可十四五歲的梁家姑娘是什麼樣子?

    而同樣是十四五歲的蕭家姑娘又是什麼樣子?

    梁若儒慘淡一笑,自己一定是瘋了。

    梁家的事情早就與他沒有半分干係了,他如今連性命都掌握在別人手中,還在糾結什麼?

    他重新看向普藍:“你究竟應承了弋陽郡主什麼,她竟同意你來探望我?”

    普藍呼吸一滯,那位毀容男子的事情,公子從未在她面前提及,她更不敢讓他知曉自己背地裏都做過些什麼。

    可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已經沒有必要繼續隱瞞。

    她遂把之前與蕭姵說過的話簡單複述了一遍。

    “你……”梁若儒的呼吸變得十分急促:“普藍,別忘了你可是土生土長的流雲人,你這麼做等同於出賣流雲!”

    普藍倔強地看着他:“奴婢是流雲人不假,可流雲帶給我的全是傷痛!

    更何況那毀容男子是個魏人,出賣他怎麼就成出賣流雲了?

    況且,奴婢覺得他根本就不像個好人。

    國主把他奉爲上賓,甚至爲了他捨棄了公子,不見會得到什麼好處,說不定還會給流雲帶來災禍!”

    “夠了!”梁若儒怒喝了一聲。

    普藍閉上了嘴,雙手卻依舊緊緊抱着他的小腿。

    梁若儒平復了一下激動的情緒,溫聲道:“如今咱們都是階下囚,你不便在此多做停留,先回去吧。”

    “公子……”

    “這事沒那麼簡單,容我再考慮考慮。”

    “那……”普藍伸手扯了扯那拇指粗的麻繩:“要不我去求一求郡主?”

    “不必了。”梁若儒搖搖頭:“囚犯就得有個囚犯的模樣,爲了些須小事不值得去求人。”

    普藍在牀邊一借力,緩緩站了起來:“那奴婢先走了,公子一定要保重,尋到機會我再來看您。”

    目送她走出營帳,梁若儒長嘆一口氣,重新倒回了牀上。

    ※※※※

    蕭姵沒走出多遠,就見桓鬱在不遠處衝她招手。

    她緊走幾步道:“方纔你不是說要去睡了麼,怎的會在這裏?”

    桓鬱道:“你走了沒多久,負責看守扎不脫的人來稟報,說他不肯喫飯,還一直鬧騰着要見你。”

    “所以桓二哥就來找我了?”蕭姵冷哼道:“我大魏的糧食有限,本來也沒有他的份兒,餓死活該!”

    桓鬱笑道:“既然小九不打算理會他,那我就回去睡了。”

    “別呀——”蕭姵拉住他的胳膊:“我答應桑吉要好生照看扎不脫,萬一把他給餓死了,我的臉還往哪兒擱?

    而且我還要拿他換寶馬呢……走了走了,咱們一起去瞧瞧那廝。”

    桓鬱無奈,只能隨她一起去了關押扎不脫的營帳。

    同樣是因爲蕭姵的特意關照,扎不脫的待遇比梁若儒又有不同。

    負責看守的士兵多了一倍,捆綁他的麻繩也比之前增加了好幾道。

    高大魁梧的扎不脫被直接捆在木牀上,幾乎不能動彈。

    拒絕進食外加不停咒罵,扎不脫早已經沒有了鬧騰的氣力,嗓子也變得十分嘶啞。

    門簾突然被人掀開,他惡狠狠地瞪了過來。

    “是你!”他用僅存的力氣掙扎了幾下,木牀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

    蕭姵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活了十多年,死人見得也多了,唯獨沒有見過餓死的。

    聽說王子鬧絕食,所以想過來開開眼界。”

    桓鬱險些笑出聲,小九真是太頑皮了。

    扎不脫險些被氣死,用不太熟練的中原話罵道:“他孃的,你個臭小子究竟是什麼人?還有你……”

    他瞪了一眼滿眼笑意的桓鬱:“你他孃的又是什麼人?”

    桓鬱冷聲道:“中原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王子好的沒學會,卻學會了惦記別人的娘,這毛病必須好生改一改。”

    扎不脫一噎,張口又想罵娘。

    蕭姵在他腿上踢了一腳:“信不信,知道了我是誰,你會比現在更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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