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惹春風 >第一百五十章 相信你,不相信魏國皇帝
    普藍的到來後,梁若儒的待遇也隨之好了很多。

    身上捆綁的麻繩沒有了,髮髻梳理得整整齊齊,換上了乾淨舒服的衣裳。

    除此之外,營帳中還多了一張書桌,文房四寶一樣不缺,甚至還添置了幾本遊記一類的書籍。

    若是忽略帳外那些負責看守的士兵,這裏就像一間溫馨寧謐的小書房。

    蕭和桓鬱走進營帳時,梁若儒正在書桌旁揮毫潑墨。

    “公子,郡主和桓二公子來了。”普藍輕聲提醒。

    梁若儒放下手中的筆,躬身施了一禮:“梁某見過郡主、桓二公子。”

    普藍福了福身:“二位請坐,奴婢這就去沏茶。”

    蕭和桓鬱各自尋了椅子坐下,又道:“普藍不用忙了,你也一塊兒坐下吧。”

    “是。”普藍福了福身,挨着梁若儒坐了下來。

    自從那日被俘,梁若儒就一直被關押在營帳內。

    雖然日日都能聽人提起弋陽郡主,卻一直沒能再與她見面。

    此刻看着眼前的男裝少女,他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

    原來他被俘已經這麼多天了……

    桓鬱看了看書桌上的畫作,笑道:“梁先生畫中描繪的,似乎是天羅山的景緻?”

    梁若儒收回目光,也看向書桌上的畫作:“天羅山位於魏國和流雲邊界,桓二公子自是非常熟悉。”

    蕭也湊過去仔細看了看,只見畫中的天羅山雄奇險峻,與她從前見過的山川大爲不同。

    她不禁暗暗感嘆,難怪百多年來大魏一直無法給予流雲國有力的痛擊,原來是有這麼大的一個天然的屏障。

    “梁先生這是在思念故土麼?”蕭淺笑着問。

    梁若儒道:“也說不上想念,不過是隨性所作。承蒙郡主關照,梁某總算是過了幾天從前不敢想象的平靜日子。”

    “那……”蕭斟酌了一下詞句才道:“梁先生有沒有想過,今後一直都過這樣平靜的日子?”

    梁若儒爽朗地笑道:“郡主其實是想問那毀容男子的身份吧?”

    他這般痛快直接,不僅是蕭和桓鬱,就連普藍都被驚到了。

    因爲早年間的經歷,公子從不輕易相信旁人。

    此次與弋陽郡主搭上關係,其實都是因爲她的緣故,

    但公子剛纔的表現,竟是對郡主和桓二公子絲毫不設防,這可能麼?

    蕭握了握拳:“梁先生願意告訴我實情?”

    “不願意。”梁若儒回答得十分乾脆。

    “你”蕭險些一拳揮過去。

    桓鬱按住她的手:“梁先生這是不相信我們?”

    “不……”梁若儒搖搖頭:“我不是不相信你們,而是不相信魏國皇帝。

    郡主,你的話普藍已經全都告訴我了。

    活了近三十年,我早已經看盡了世態炎涼。

    流雲國主尚且能將我棄如敝履,更何況是大魏皇帝。

    我什麼都不說,他或許還會留我一條命;若是什麼都交待清楚,他會怎麼對待我就不好說了。

    我知曉你是一片好心,也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若非你的關照,普藍也不可能尋到此處,更不可能繼續照料我的生活。

    而且你答允會盡力搭救我的女兒,我也非常感激。

    可我還是要說一聲抱歉,不管是因爲流雲國還是我自己,我都不能把實情全都告訴你。”

    蕭再也忍不住了,揮開桓鬱的手,怒道:“既然什麼都不願意說,你還讓人把我和桓二哥請到這裏來做甚?耍人很好玩麼!”

    桓鬱道:“小九莫着急,梁先生說的是不能將實情全都告訴你,而非什麼都不願意說。”

    他的話讓蕭很快冷靜下來:“方纔是我太過急躁,梁先生千萬別見怪。”

    梁若儒輕輕撇了桓鬱一眼。

    近十年來經他手的大魏消息非常多,其中就有不少是關於桓家的。

    這位桓二公子的身世甚至比他還複雜,而且其中還有很多事情是無法查實的。

    換作其他人,估計早就被那些仇恨給壓垮了。

    可桓二公子竟出落得這般優秀,尤其是這份沉穩冷靜,渾然不似十七八歲的少年郎,比當年的他強太多了。

    若是當年的他也能如此沉穩冷靜,他的人生或許又是另一番景象。

    梁若儒淺笑道:“郡主太客氣了,是我沒有把話說清楚。

    那位毀容男子的事情我雖然不好說得太清楚,但我可以告訴你一些當年的事情。”

    蕭挑眉:“先生指的當年是哪一年?”

    梁若儒緩緩道:“郡主之所以對整件事如此上心,皆因對你母親的早逝耿耿於懷。”

    “梁先生乃是流雲國的人,竟知道當年發生的事請?”蕭顯然不太相信。

    梁若儒道:“十五年前我尚在年少,手中也沒有足夠的消息來源,對定國公府當年的事情自是無從得知。

    但幾個月前在流雲皇宮裏,那毀容男子曾經對流雲國主說過一席話,卻與定國公府有關。

    我不知曉郡主對當年發生的事情知道多少,只是想把自己聽說的都告訴你。

    是真是假,究竟有用還是沒用只能靠你自行分辨。”

    蕭催促道:“先生快說。”

    “請問郡主,依照大魏的律法,國公府這樣的門第准許擁有多少護衛?”

    蕭不假思索道:“一百五十人,且他們的俸祿全都由朝廷承擔。”

    梁若儒點點頭:“可我聽那毀容男子說,當日永王的追兵不過幾十,定國公府的護衛卻毫無還手之力,以至於……”

    “不可能!”蕭打斷他的話:“定國公府的護衛全都是我祖父從軍中精心挑選的。

    別說人數上有壓倒性的優勢,就算是以一敵二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梁若儒笑了笑:“毀容男子的人品如何姑且不論,可郡主覺得他有必要爲了蕭家的事情在流雲國主面前撒謊麼?”

    蕭咬住下脣,說不出話了。

    蕭家的事情對他們一家而言是大事,對其他人來說卻只是平常小事。

    毀容男子在流雲國主面前肯定會撒謊,卻絕不會是因爲蕭家。

    梁若儒又道:“郡主若是想查清楚當年的事情,護衛人數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

    蕭的心早已涼透了。

    那一日她問過大姐姐,一家人逃難的時候,她們的好父親在哪兒。

    大姐姐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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